竹林內，靈光流轉。
林淵看著自竹屋內緩緩走出的無極老道，神色復雜。
身材佝僂干瘦，體內靈力淡薄，看似行將朽木。
九轉還魂丹雖然將他自死亡線上拉了回來，可被禁錮在天罡鎖妖陣內這麼多年，以惡毒手段分噬其氣血生機，早已被腐蝕了根基。
能夠重新甦醒過來，已經殊為不易。
看到林淵，老道微微一愣，而後清瘦蒼白的臉龐上涌出一抹笑意。
“是你救了老道吧？”
老道微笑著說道︰“真沒想到，老道這一生，還有重見天日的一天。”
“老道這廂有禮了。”
說話間，無極道人單手合一，便欲對著林淵行上一禮。
林淵身形一閃，瞬息出現在老道身側，也將老道那一禮給躲避開來。
“你這老牛鼻子，時隔這麼多年，還是喜歡這套虛禮。”
林淵輕笑道，說話間雙指悄然探出，落在老道手腕上。
“臭小子，這麼多年沒見，怎麼改頭換面成了這副模樣？”
無極老道咧嘴一笑，饒有興致的望向林淵揶揄道︰“我听說，當年你踏入無盡星域後可是混的風生水起。”
“你比我強哪了？”
林淵無奈的翻了翻白眼道，對于無極老道能認出他來並不意外。
連陸長生都能認出他身上的氣息，老道跟他相處多年，更是他的啟蒙恩師，便是如今修為倒退，可那敏銳的感知以及毒辣的眼力，仍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五髒俱損，氣血虧虛，氣海更是近乎枯竭...”
林淵皺眉開口，眸光凝望著無極老道。
老道微微一笑，饒有興致的掃過眼前的竹林︰“草木為兵，竹石成林，這護道聚靈陣青出于藍，有些意思。”
“你這岔開話題的水準，還是那麼生硬。”
林淵無奈的搖了搖頭說道，他看的出來，老道似乎並不想提提及所發生的一切。
當即話鋒一轉，再度說道︰“沒猜錯的話，應當是遇人不淑吧？”
無極老道猛地一怔，目光深邃的望著林淵，片刻之後，他呀然一笑，神色間多了一抹悵然。
“說說你吧，怎麼會落到現在這副田地？”
老道幽幽開口，目光直視林淵，上下打量了片刻，然後搖了搖頭。
“看你這樣子，是被姓柳那丫頭給坑了吧？”
老道沒好氣的說道︰“當年我便說過，那丫頭心術不正並非良配，奈何你就是听不進去，如今有此一劫，也算是命數。”
“那賤人的賬，我遲早會親自討回來！”
林淵神情冷峻，眸光冰冷如刀，渾身上下蕩漾著一股陰鷙的戾氣。
老道滿意的點了點頭，咧嘴一笑道︰“心狠如麻，一身殺伐氣，比起以前，我還是更喜歡現在的你。”
林淵氣息內斂，沒好氣的翻了翻白眼，而後上前攙著老道，于著竹亭下的青石上坐了下來。
“你這身體想要恢復過來，恐怕需要一些時間。”
林淵神色復雜的望向老道，五髒俱損尤為可醫，氣血匱乏同樣可以調理。
但唯獨氣海枯竭，卻並非給予充足的靈氣，便能逐漸恢復過來的。
老道氣海枯竭，需要蘊養氣海，重塑道基，才有可能重新恢復過來。
但這些都需要特殊的天材地寶，以他目前的庫存，根本拿不出來這些。
便是湯圓外祖木家，想要找到溫養氣海，重塑道基的靈藥，恐怕也沒那麼容易。
“呵...我心里有數，不用在我這把老骨頭上浪費時間了。”
老道擺了擺手說道︰“你可別忘了，你這一身煉藥術，都是從老道這里傳來的。”
“牛鼻子，你難道沒听過，青出于藍而勝于藍？”
林淵神色凝重道，黑眸中迸發出強烈的光︰“我說有救，天王老子也不敢收你！”
他跟老道情感深厚，當初若不是老道，恐怕他早就已經不存在了。
只要有一線生機，他便沒有放棄的理由。
“既然你要浪費時間，那便由你。”
老道無奈的撇了撇嘴，他知道以林淵的性格，就算說破大天，也無法阻止他想做的事情。
這個他自幼看著長大的小家伙，雖然對敵人心狠如麻，但對真正在意的人，則是呈現出兩個極端。
想到這里，老道心頭輕嘆，稍顯渾濁的目光，望向天空上方逐漸褪去的黑雲。
“你當年，也曾踏入無盡星域吧？”
看著老道神色悵然，林淵神色平靜，開口問道。
老道微微一怔，而後輕笑著搖了搖頭，只是那笑容當中，卻噙著一抹苦澀。
“你說的沒錯！”
老道抬頭仰望天穹，神色復雜道︰“當年我的確踏入過無盡星域，甚至如你一般，渡了九重天雷，但最終...同樣失敗。”
林淵神色一凝，雙眸中迸發出強烈的光。
“天道輪回，想要勘破生死奧義，談何容易？”
老道幽幽開口道︰“我渡劫失敗，身體受到重創，蟄伏在無盡星域內休養生息十載，始終無法勘破失敗的原因。”
“在那之後，我便借助靈氣復甦，鬼魅入世的時機，重返祖星，只是那時生靈涂炭，南天郡早已成為人間煉獄。”
“那是真正的人間煉獄，生靈涂炭，無數生靈慘死，強者隕落，血流成河...”
“也就在那時，我終于觸摸到了生死奧義，找到了渡劫失敗的原因。”
老道說著，意味深長的望向林淵︰“勘破生死奧義，脫離凡俗之本，並非只是觸踫道源，褪去凡胎。”
“真正意義上的化神，是突破心境，意境融合，只有真正體會到這些，才能找到自我，回歸本真。”
“化神...先化凡，體驗人間，感悟天道規則，只有徹底領悟了規則，才有可能真正意義上的勘破生死奧義。”
“化神，先化凡...”
林淵微微一怔，低聲呢喃，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片刻之後，他深吸口氣，抬眸望向老道︰“所以，你勘破人間疾苦，出手封印了酆都城。”
“但在那之後，你怎麼會被封印在不老山？這期間，到底發生了什麼？”
此言一出，老道臉色一凝，渾濁的雙目中，陡然爆發出凌厲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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