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聲鐘鳴傳來時，林青指尖一挑，疾馳的扁舟驟然懸停于雲端。
“咦？”小青霄嘴里叼著的蜜餞，仰頭望向遠處巍峨的九龍山，“怎麼突然響起了鐘聲？”
白玄風手中羽扇一頓，眯眼細數︰“一、二、三……”每數一聲，眉頭便跳一下，“這鐘聲听著渾厚，不似凡物發出。”
“鐺——”
第七聲蕩開時，連山腳的雲霧都泛起金色漣漪。
小青霄扒著船沿直咂舌，“是不是九龍山感受到強大敵人來了，敲響警鐘？”
“第八聲了。”白玄風手中的羽扇敲了下掌心，“有這個可能。”
話音未落，第九聲鐘鳴攜著排山倒海之勢轟然而至。
扁舟周圍的雲氣被震得四散逃逸，露出遠處九龍山上沖天的金色光柱，像是在迎接著什麼。
三人看著那沖天的光柱，以及四周七彩的祥雲，能百分百確定了，九龍山在迎接貴客。
“看來鎮邪司來客人了。”林青望著那條通天的光柱。
白玄風同樣仰著頭，“這架勢……莫不是在九重天上的哪位神明？”
“過去看看，不就知曉了。”
林青袖袍一卷，扁舟瞬間隱入雲層。
三人在一團青霧遮掩下，悄然落在九龍山外圍的懸崖邊，正好能俯瞰整個鎮邪司廣場。
只見數以萬計的鎮邪司修士整齊跪伏在白玉廣場上，最前方的大司命頭戴玄天冠，額頭緊貼地面。他身後的左右使，以及各堂的執事，恭恭敬敬的跪迎，連呼吸都放得極輕。
廣場四周的旗幡無風自動，上面繡著的獬豸獸紋在靈光中仿佛活了過來。
“好大的陣仗。”小青霄趴在岩石後，小聲嘀咕，“來人是在星君，還是帝君？”
白玄風眯眼打量著那直沖九霄的金色光柱，“看這架勢，怕是要來個了不得的存在。”
然而——
一刻鐘過去，光柱中毫無動靜。
半個時辰過去，廣場上開始有人偷偷抬頭張望。
那金色光柱漸漸消散，天空依舊湛藍如洗，連片祥雲都沒飄過。
大司命的後背已經汗濕重衫，左使悄悄傳音︰“大人，是不是……迎神鐘出錯了？”
懸崖上，林青若有所思地，忽然輕笑一聲︰“原來如此。”
白玄風和小青霄齊刷刷轉頭，一臉求教的小表情，“嗯？”
“走吧。”林青轉身。
“先生，到底怎麼回事？”小青霄迫不及待的追問道。
白玄風略一思索，便也回過味，“小笨蛋，你沒听見，那人說了，那鐘聲是迎神鐘？在此地的人，還有哪位神明？”
小青霄恍然大悟，“原來是那迎神鐘感受到了先生的氣息，這才響的。”
小青霄看了一眼跪在廣場上的鎮邪司一眾人，露出一抹壞壞的笑。
哈哈哈，他們注定要等不到了。
嘿嘿，這群小樣就繼續跪著等吧。
跪在廣場上的大司命只覺得奇怪，迎神鐘明明響了，怎麼就不見人影。
大司命的額頭死死抵在冰冷的白玉地面上，冷汗順著鼻尖滴落，在石板上洇出深色痕跡。
“懇請上神示下，可是鎮邪司有何不周之處？”他的嗓音干澀發顫，在寂靜的廣場上格外清晰。
身後鎮邪司一干人等跟著伏低身子，等待著指使。
若是真是他們有何舉措，令神尊不喜，那他們……
一想到那情形，所有人不寒而栗。
外界或許不清楚九重天的情況，但他們鎮邪司的核心成員最為清楚。
然而，回應他的只有山風掠過旗幡的獵獵聲。
趁著鎮邪司全員跪迎‘神明’時，林青三人沿著山脊潛入九龍山腹地。
那位鎮邪司的右使元神，被自己一縷分神暫時封印在識海角落，現如今就是一具傀儡。
這位右使暫時放著不動，以後或許有用得著他的地方。
之前翻閱這位鎮邪司二把手的記憶，他無論是對成神之路，還是關于九龍山的機密，都是知之甚少。
整個鎮邪司唯有，大司命最為清楚。
林青指尖在岩壁上劃過，觸到隱藏的古老陣紋。
這些符文層層疊疊，竟都是早已失傳的上古封印術。
山腹深處，靈霧濃稠得幾乎化為實質。
林青抬手輕觸，指尖瞬間凝結出數滴晶瑩靈液，每一滴都蘊含著堪比外界修煉一日的靈氣。
“這濃度……”白玄風扇尖劃過靈霧，帶起一道璀璨的靈力漣漪，“怕是極品靈脈也難及。”
三人穿過層層靈霧，下方景象逐漸清晰，無數靈液如星子般懸浮空中，將幽暗的山腹映照得宛如星河倒懸。待抵達最底層時，眼前景象令三人呼吸為之一滯。
九具山岳般的龍骸呈環形排列，森白骨架上密布血色陣紋。每具龍首都保持著仰天長嘯的姿態，空洞的眼窩里跳動著幽藍魂火，龍口不斷噴涌出海浪般的靈氣洪流。
而在陣法中央，一顆暗金色光球靜靜懸浮。球體表面流淌著大道符文，每次脈動都引得九龍齊鳴，噴出的靈氣竟在空中凝結成靈晶暴雨。
“這是……”白玄風驚得手中羽扇‘啪’地合攏，“帝君本源？！”
小青霄倒吸一口涼氣，腳下靈液被震得四散飛濺。
好大的手筆，竟然用帝君本源作為陣眼。
整個九重天，帝君數量一雙手數得過來。
他看向那九具如同山岳的骸骨，“先生，那是龍骸嗎？”
“真龍遺骨為引，帝君本源為芯。”林青眸中道紋急轉，聲音冷若寒淵，“好一個九龍鎖靈陣。”
“九龍鎖靈陣？”小青霄第一次听聞此陣法，“這是什麼陣法？”
“這是上古禁術陣法。”
若非獲得那本《上古禁術陣法大全》，他恐怕還認不出此陣。
“此陣法可鎖一方天地，抽取那方天地的靈氣，化為己用。”林青每說一字，聲音便冷上一分。
隨著他指尖輕點，陣法全貌在虛空中顯形。九條龍骸的脊柱延伸出虛幻鎖鏈，穿透虛空連接著某個未知世界。
每當暗金光球收縮，鎖鏈便發出貪婪的嗡鳴，將掠奪來的靈氣通過龍口傾瀉而出。
白玄風的神色起初還算淡定，但隨著林青的話語，臉色逐漸變得陰沉。
小青霄驚訝的說道︰“所以中域這取之不盡的靈氣……”
“是偷來的。”林青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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