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是一座漆黑的玄山,山體由純粹的黑暗凝聚而成,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線。一個籠罩在陰影中的身影靜靜坐著,身下不斷有幽冥火焰升騰。
南方是赤紅如血的火山,岩漿在山體表面形成無數道血色紋路。端坐其上的紅袍老者周身環繞著九輪烈日,每一輪日中都有金烏展翅。
北方是晶瑩剔透的冰山,寒氣將周圍虛無都凍結出細密的裂紋。冰山之巔的素衣女子長發如雪,眉心的冰晶印記正閃爍著寒光。
東南方是一座紫氣繚繞的雷山,萬千電蛇在山體表面游走。盤坐的魁梧男子每呼吸一次,就有雷霆在虛無中炸響。
西南方是黃沙堆積的塵山,沙粒每一刻都在變換形態。沙塵暴中心的老者手持羅盤,衣袍上繡著周天星斗。
東北方是白骨壘砌的尸山,森森白骨不斷重組又破碎。坐在骸骨王座上的黑衣人,正用指節輕輕敲擊著一具骷髏的頭骨。
西北方是七彩流轉的幻山,山體每時每刻都在變換顏色。朦朧霧氣中的身影忽男忽女,面容永遠看不真切。
正中央則是一座樸素無華的灰山,山體毫無特色,卻莫名讓人不敢直視。山巔之人被混沌霧氣籠罩,只能隱約看見一雙看透萬古的眼楮。
九座神山巍然矗立,每座山峰之巔,玄奧的陣紋明滅不定,散發著亙古蒼茫的氣息。
九位至尊盤坐陣中,身下陣光時隱時現。
每當大陣明光大作時,九人便同時掐訣,浩瀚神力注入陣眼,將躁動的陣勢壓下。
忽然,一道渾厚道音回蕩虛空。
“青華,汝心不靜。”
聲如洪鐘大呂,震得四周虛無泛起漣漪。
青華帝君身形微顫,連忙稽首告罪。
“道君明鑒,方才心血來潮,感知小女玉瑤……隕落了。”
說到最後三字時,他廣袖中的手掌已然緊握,指甲深深陷入掌心,滲出縷縷金血。
中央灰山上的混沌霧氣緩緩流轉,那道威嚴聲音再度響起。
“天衍四九,人遁其一。縱有萬般因果,也需待鎮守期滿再論。”
青華帝君額頭青筋隱現,卻仍恭敬俯首。
“謹遵道君法旨。”
話音未落,身下太乙青靈陣突然劇烈震顫,陣中青蓮竟有凋零之象。
其余八座神山同時迸發神光,八道浩瀚氣機鎮壓而來,方才穩住陣勢。
東北尸山上的黑衣人陰惻惻開口,“青華道兄,可莫要因私廢公啊。”
西方玄山中的黑影也幽幽道︰“區區一個女兒,也值得……”
“住口!”
青華帝君猛然抬頭,眼中青光暴漲。
九條青龍自陣中騰空而起,震得整座玉山轟鳴作響。
“夠了。”
中央灰山傳來一聲輕嘆,卻讓九座神山同時沉寂。
混沌霧氣中,那雙看透萬古的眼楮淡淡掃過,“鎮守之期將盡,屆時自有分說。”
青華帝君深吸一口氣,緩緩閉目。再睜開時,眼中已是一片清明。只是那太乙青靈陣中的青蓮,花瓣邊緣不知何時,染上了一抹血色。
星辰天•玉瑤仙宮
玉瑤仙宮巍然矗立于星辰天中央,十二重玉階蜿蜒入雲,每一級皆由星砂凝練而成,踏之如有星河在足下流轉。
宮牆通體以萬年冰魄琉璃鑄就,日光映照時可見七彩霞光在牆內游弋,宛若活物。檐角垂落的三十六串冰晶風鈴,隨風輕響時能蕩出滌魂清音。
殿前九曲虹橋飛架天河支流,橋下並非尋常流水,而是由周天星輝織就的銀河綃。每當仙鶴掠水而過,翅尖便會掀起粼粼波光,那些濺起的不是水珠,而是凝練的月華精髓。
仙宮之奢靡華貴,縱觀九重天亦屬罕見。
這日寅時三刻,負責灑掃命魂殿的素娥仙子如常執帚除塵。
當她擦拭到第七盞青銅燭台時,余光忽瞥見正中央那盞琉璃命燈。
本該長明不滅的燈焰,此刻竟已徹底熄滅,只余一縷青煙裊裊。
“ 當!”
手中玉拂塵墜地,素娥面色霎時慘白如紙。
她踉蹌奔出殿外,雲履踏碎了三重玉階,終于在瑤池畔尋到正在點驗仙葩的清靈仙官。
“仙、仙官大人!”素娥撲跪在地,雲鬢散亂,“星君……星君的命魂燈……滅了!”
清靈仙官手中玉冊‘啪’地落地,周身仙光一陣紊亂,“你說什麼?!”
二人急駕雲光趕至命魂殿。
當看清那盞熄滅的琉璃燈時,清靈仙官腳下祥雲驟散,險些栽倒在地。
燈盞底座鐫刻的‘玉瑤’二字仍在流轉仙光,燈芯卻已冷透。
“快!”清靈仙官指尖凝出一道金符,“持我玉令,速往凌霄宮面稟帝君!”
素娥接過玉令時,發現仙官的手指冰涼如鐵。
她不敢多言,化作一道流光直奔南天門而去。
身後仙宮中,那些常年綻放的九品仙蓮,不知何時已悄然合攏了花瓣。
星辰天
三五成群的星君聚在玉樹瓊花之下,彼此交換著驚駭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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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言如野火般蔓延,驚得棲息在星梧上的青鸞都停止了鳴唱。
“听說了麼?”天權星君以袖掩口,聲音壓得極低,“玉瑤星君的命燈……滅了。”
“噤聲!”天璇星君急忙環顧四周,“這等之事也敢亂說。若被青華帝君听到,免不得會被降罪。”
“天璇,你消息滯後了。雲瑤隕落之事,已在各處傳開。”另一名星君說道。
未曾听到風聲的星君們,聞之此事後,皆為之一驚,面面相覷間,皆看到彼此眼中的駭然。
“何人如此大膽?”一位年長星君顫聲道,“那可是青華帝君的掌上明珠……”
“噓!”有人急忙制止,“能誅殺星君者,必是真君級上神,上神之事豈是我等能妄議的?”
太虛天•西靈帝君宮
後山瑤池畔,幾名宮娥借著采擷仙露的由頭聚在一處。
“方才听星辰天的姐妹說……”為首的綠衣宮娥聲音幾不可聞,“那位玉瑤星君,已然隕滅。”
“什麼?!”粉衣宮娥驚呼出聲,又慌忙掩口。
“當真?”藍衣宮娥手中玉瓶險些脫手,“誰人如此大膽?”
“莫要聲張。”綠衣宮娥環顧四周,“無論何人,都難逃青華帝君怒火。”
角落里,一位曾被玉瑤責罰過的宮娥低頭擺弄花枝,輕聲道︰“活該!倒是省得日日來糾纏我家帝君了。”
紫宸殿內西靈帝君正執筆作畫,忽聞殿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帝君!”玄靈神君倉皇入殿,連禮數都忘了周全,“星辰天急報,玉瑤星君她……”
西靈帝君聞聲,緩緩抬眸,聲音平穩,“她又在鬧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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