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掃過那些正在活動身體、抱怨“報銷麻煩”的天命戰士,最終死死盯住凱文。
“將死亡輕描淡寫為一次‘意識傳輸中斷’?”
“將血肉之軀的隕滅,稱之為‘昂貴容器的損毀’?將戰友的犧牲與歸來,簡化成一場需要計較成本的‘資源報銷’?!”
她每說一句都會向前踏出一步,周身的氣息幾乎要讓周圍的新生綠草瞬間凍結。
“你所踐行的,你所展示的,無一處不在嘲弄我們所認知的‘犧牲’!”
“無一處不在褻瀆生命本身的重量!”
她無法接受面前的說法,胸口之中開始翻涌著一股極其復雜難言的情緒,急需要發泄!
“如果戰士的隕落可以如此兒戲地被‘報銷’和‘重置’!”
“如果死亡可以被技術如此輕易地繞過……”
“那我們過往的一切奮戰、一切離別、一切刻骨銘心的傷痛與紀念……豈不都成了一個天大的笑話?!”
刃的反應更為直接和暴烈。
他周身的血氣轟然爆發,暗紅色的瞳孔中翻涌著近乎瘋狂的痛苦與毀滅欲。
業障的低語與眼前這顛覆性的一幕產生了可怕的共鳴。
【否定!徹底的否定!】
他在心中咆哮著,空氣之中的殺氣開始不斷淤積,鮮紅的彼岸花似有似無的開始隱現,大有一言不合就開打的架勢。
【為什麼她們可以如此輕易地歸來?!為什麼白珩不行?!】
【為什麼只有我們要承受永失所愛的痛苦?!】
【為什麼我們的犧牲就被稱為宿命,而她們的犧牲就只是一次‘設備維修’?!這不公平!】
他幾乎要控制不住自己,只想用毀滅來對抗這令他徹底失控的景象。
“閉嘴!”
他發出一聲壓抑著極度痛苦的嘶吼,是對凱文,也是對這殘酷的不公命運。
景元臉上的凝重已化為一片沉郁。
他抬手按住了幾乎要失控的刃,目光卻同樣沉重地看向凱文。
他不再是那位運籌帷幄的將軍,而是一個同樣被觸及了信念根基的仙舟人。
“凱文閣下”
景元的聲音低沉,帶著前所未有的嚴肅。
“您所描述的‘技術’,或許在您看來是理所應當的進步。但于我們而言,它撼動的是我們對生命、對犧牲、對存在意義的全部理解。”
“我們也有類似的機構,我們稱之為十王司”
他這兩者可能有些相同的地方,但復活歸來的人真的是他本身嘛,景元不知道,也難以假定。
“它似乎在告訴我們,我們堅守的悲壯、我們緬懷的過往、我們為之付出一切的信念……”
“或許從一開始,就走在了另一條‘更優解’的陰影之下,顯得……愚不可及。”
就連丹恆,也緊鎖眉頭,龍尊的力量在他體內不安地涌動。
他看向那些“復活”的戰士,眼中充滿了困惑。
這種將生命“物化”的技術,與他所守護的、充滿生機循環的“不朽”之力,顯得相合的同時,也是如此格格不入。
凱文•卡斯蘭娜平靜地承受著這如同海嘯般的質疑與憤怒。
他理解他們的反應,正如他理解兩種文明底層的巨大鴻溝。
他沉默了片刻,並未直接反駁,只是再次陳述了一個冰冷的事實
“我並未嘲弄任何人的犧牲。我也從未認為‘死亡’本身是兒戲。”
“技術的存在,只是為了最大限度地保存文明的有生力量,應對生存危機。”
這是他最初的想法,也是對抗崩壞必要的途徑,至于外人怎麼說?
那好像和他沒什麼關系。
“它無法、也從未試圖否定個體犧牲那一刻所蘊含的勇氣與意義。”
說到底,一切想不想復活,單憑自願,他只是了一個機會而已。
“你們所感受到的‘不公’,源于生存環境的差異,而非價值本身。”
“正如豐饒民的不死,對你們而言是詛咒,于他們或許是恩賜。”
這些話無關于對錯,只有關于立場,什麼是對?什麼是錯?只有當事人本身才能了解,才能去做出屬于自己的定義!
“天命,只是選擇了另一條更為……特別的路徑來延續文明。”
“這條路徑,必然伴隨著對生命形態認知的改變。”
他的話語理性到了近乎殘酷的地步,仿佛在描述一個物理定律,而非一個觸及靈魂的倫理困境。
而且到現在為止他連靈魂是什麼都不是很清楚。
因為靈魂到底存不存在都是個未解之謎
這一場理性與情感的劇烈對撞,讓現場的氣氛徹底陷入了冰點。
理念的沖突,遠比任何刀劍相加更為深刻和難以調和。
天命為首的大家與緩緩聚集過來的鐵騎對于凱文卡斯蘭娜的說法並沒有感覺有什麼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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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在對面提出劇烈反駁之時,隱隱的都露出了不解與敵意。
而仙舟為首眾人亦是意識到,他們面對的不僅僅是一種強大的力量,更是一種徹底顛覆他們世界觀的、冰冷而截然不同的生存哲學。
而這,比任何強大的敵人都更讓他們感到心悸與抗拒。
感受著在場大家似有似無那劍拔弩張的氣氛,還有vita不知何時,再一次牽住的溫暖手掌。
凱文卡斯蘭娜還是選擇平息身後鐵騎們的怒火,還有幸存下來的普通地球軍團。
“其實我們沒有必要去爭論這些,說到底只是兩個文明的不同抉擇而已。。”
“哈哈∼不要愁眉苦臉的嘛∼”
“說到底我們也不過只是,引渡回了一些迷失的人子而已。”
銀發的青年緊了緊手掌,他深知現在並不是再度引起不滿的時候。
不過,身為奧托阿波卡利斯的學生,他的身上多少還是有些叛逆存在的。
所以
凱文•卡斯蘭娜在重新調整心態後,那份從容優雅再度回歸。
他神情依舊平靜無波,指尖卻極輕微地摩挲著袖口,動作帶著一種經過千錘百煉的規整,仿佛每一寸肢體都遵循著精準的節律。
青年那段金色的視線在四人,不,應是三人身上定格了三秒。
望向情緒最激動的刃時,他眉峰幾不可察地挑了一下,目光里沒有絲毫波瀾。
落在鏡流身之上時,他眼簾微垂,目光掠過她緊握的劍柄,那眼神仿佛能穿透表象,直抵對方情緒最紊亂的內核。
最後掃向為首的景元,他唇角勾起一抹極淡的弧度,快得像錯覺,那笑意里雖然有溫度,卻藏著一種對全局了然于胸的掌控感。
隨後,他抬手輕按了一下領口,動作從容得如同在闡述一件既定事實,用一種近乎陳述客觀真理、卻足以刺穿所有人尊嚴的語氣,淡淡地拋下一句話
“或許,你們如此難以接受,一切憤怒與悲愴的根源,並非源于理念的高下,而僅僅是因為……”
他微微停頓,指尖在身側輕叩兩下,節奏均勻,像是在梳理一段環環相扣的邏輯鏈,最終吐出那句冰冷徹骨的判斷。
“你們的能力,不足以支撐你們做到同樣的事。”
而這句話如最鋒利的刀,瞬間剖開所有看似復雜的理念沖突。
凱文說完,眼簾緩緩垂下,遮住了眸底一閃而過的銳利。
那是一種對“差距”有著絕對篤定的眼神,仿佛早已通過層層推演,得出了唯一的結論。
“……”
鏡流瞳孔驟然收縮,周身寒氣大盛,卻被這話語中的絕對“事實”堵得無法反駁。
刃的咆哮卡在喉嚨里,只剩下粗重的、屈辱的喘息。
景元沉默著,金色眼瞳中光芒劇烈閃爍,最終化為一片深沉的晦暗。
凱文沒有再理會他們,甚至沒有等待回應。
他輕輕搖了搖頭,那動作里沒有嘲諷,只有一種對“不被理解”的淡漠,轉身便走。
步伐平穩得沒有一絲偏差,徑直跨過僵立的雲上五驍,向著克里珀堡的方向走去。
背影冷漠而挺拔,肩頭的線條繃得筆直,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堅定,仿佛每一步都踏在早已規劃好的路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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