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身後尾巴的搖晃漸漸放緩,變得更為輕柔而微妙,仿佛在獨自思考著什麼更深的計劃。
狐族少女听著來自身旁之人的吹捧,唇角噙著一絲簡單的微笑,端莊而又美麗。
只不過,她到底在笑些什麼?大概唯有自己才懂的了吧。
【商業合作…呵,這倒也是個不錯的切入點呢。】
她心中暗忖,尾巴尖兒幾不可察地卷曲了一下,泄露出一絲隱秘的期待。
于是,絕滅大君“幻籠”的降臨,便在“鳴火商團停雲”的精明表演和那條始終訴說著掌控與秘密的尾巴的配合下,變得天衣無縫。
待到所有人陸續離開之後,停雲小姐也是折扇輕搖,步履裊裊的向著辦公室之外蹁躚而去。
停雲臉上的營業式笑容漸漸褪去,轉而浮現的是一抹淡淡的、居高臨下的憐憫和一絲索然無味。
【空有如此偉力,卻只知粗暴揮霍,毫無美感可言…真是可惜了。】
她內心輕嗤一聲。
【看來,這位‘同道’,還需好生‘引導’一番,方能領略毀滅藝術的真正精髓呢∼?】這個念頭讓她眼底閃過一絲危險而期待的光芒。
既然已經來到了這個美麗的星球,又怎能不實地觀光一下呢?
只是可惜了,這麼漂亮的星球不能毀在她自己手里,還真是令她遺憾了。
迎著早晨溫柔的暖陽,湖綠色的眼眸微闔,狐耳少女手中折扇輕抬,以此來遮蔽陽光的直射。
“嘖嘖不過以現在的情況來看,還是算了吧,作為新生的同僚可不是好了的呀。”
她一邊行走在貝洛伯格的廣場之上,這里是為省內聚集區,戰火並沒有波及到這里。
擁有著保護罩的全方位保護,此地依舊祥和,只是街上人來人往的行人,卻顯得較為稀少,就連兩方的店鋪大多數都已經關閉,或者半開半合。
【哦,這場戰爭,似乎還沒有結束呢】
停雲走走停停之間,便來到了一處較為安靜的休息區,在細心的擦拭了長椅之後,她在緩緩的坐下,抬眸仰望天穹。
光幕之中,豐饒的艦隊確實已經退走,聯軍們與剛剛歸附的造翼者族群也已經開始打掃戰場。
天穹之上那一抹箭光仍然沒有消散,還在源源不斷的吐露著墜落“星辰”。
但凱文卡斯蘭娜依舊還身處在原地,一雙淡金色的眼眸似乎在注視著逃離的戰敗方,那眼眸之中並非是喜悅,而是更深層次的探究。
他似乎然而在期待著某些東西。
她然後有興趣的欣賞著“星落”的一幕,內心暗自思量起,這位新晉的同僚。
【以絕對之力行支配之事,倒是有幾分我等同道的模樣,雖顯青澀,路子卻是不差。】
作為絕滅大君,她對這種力量層面的“支配”再熟悉不過。
然而,當她緩緩抬手截取一縷融合了“終焉”與“始源”的悖論之光時,停雲搖扇的動作微不可察地頓了一下。
“那家伙是怎麼做到同時讓毀滅和新生同在的?還真是一類啊!”
她一直維持的那份慵懶閑適的笑意,越發濃郁,手中的瑰麗光芒在被她攫取後,就一直在熊熊“燃燒”著,雖然很暴躁,卻也異常溫和。
【還真是有意思的東西,這東西好像對我有種吸引力啊】
合攏的折扇無聲地輕點著掌心,她微微挺直了原本倚靠的身姿,那雙總是流轉著萬種風情的眼眸微微眯起,銳利的光芒穿透了空間,仿佛要解剖開那力量的每一層本質。
【以毀滅…行創生】
她心中輕喃,真正的訝異首次掠過心頭,作為被這個世界稱之為“歲陽”的生物。
她們一族本身就以能量為食,自己面前這一股力量純粹而又高質量,是絕佳的補品。
【竟是強行統合兩種宇宙基準力,並行不悖,進而…‘裁定’萬物之生滅,定義存在之界限?】
但也正因為如此,所以她才不敢貿然的吸收其力量,即使生物的本能開始不斷渴求,但理智依舊將其鎮壓。
這絕非她所熟悉的力量,這絕對不是納努克那般追求極致終結與湮滅的“毀滅”。這是一種更接近本源規則的、近乎立法般的威嚴力量!
【有趣…當真有趣至極…】
她唇角重新勾起一抹弧度,但這笑意中已無絲毫輕慢,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發現稀有瑰寶般的激賞與濃厚探究欲。
【凱文•卡斯蘭娜…汝所踐行的,竟是這樣一條…迥異于常理的道路嗎?】
她親眼看著那毀滅性的光雨如何精妙地繞開聯軍,如何將污穢淨化為純粹的生命光塵,如何治愈創傷……
這份對力量極致精妙的控制,這份同時蘊含冷酷審判與慈悲恩賜的、“裁定”萬物終始的意志,讓她不由自主地將之與自身的“美學”相比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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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的‘毀滅’……】
她眼底深處,一種近乎狂熱的虔誠被點燃。
【是藝術!是誘餌最甜美的毒藥,是編織最絢爛的陷阱!】
【是找到那生命最熾熱的渴望,最深刻的恐懼,最無法割舍的執念……然後,輕輕一推。】
【是讓它們在自身欲望的熔爐中狂歡、掙扎、最終從內部腐朽、變質、自我瓦解!】
【是看著高潔者自行墮落,堅定者自我懷疑,相愛者互相吞噬!】
【那是一個緩慢、精致,需要無比耐心和洞察力的過程。是欣賞一件絕世珍寶,如何從最細微的裂痕開始,逐步蔓延,最終在自身重量下,心甘情願地化為一片絕美的、絕望的塵埃。】
她的毀滅,是引導者,是鑒賞家,是沉醉于過程的藝術家。她毀滅的不是生命,是希望本身。
而凱文的方式……
【而你……凱文卡斯蘭娜】
她的目光掃過光幕之中,那那被瞬間“格式化”的戰場,仿佛看到了一片被強行消毒、毫無生氣的空白。
【你只是在‘打掃戰場’。你毀滅了‘現象’,卻未曾觸及‘本質’。你甚至…用這粗暴的‘刪除’,反向給予了他們‘新生’的恩賜?】
【何等…無趣且…矛盾啊。】
從外部,直接‘裁定’,在她看來是十分粗暴的舉動,雖然整場過程看上去依舊高效,冷酷,也十分具有觀賞價值。
但確確實實不符合她的暴力美學,她她看來,凱文卡斯蘭娜就像一位無情的法官。
手持重錘,將所有不合規之物砸得粉碎?
像一位蹩腳的程序員,只會用最簡單的‘刪除’指令來解決問題?
【他只是…在‘清除’。在‘肅正’。在行使一種冰冷的、絕對的‘權力’。】
【這哪里是‘毀滅’……這不過是…最高效的‘垃圾處理’罷了!】
兩種方式,皆是“毀滅”,卻走向了美學與哲學的兩極,在此刻形成了尖銳的、本質的對立。
一者傾向于內在的、緩慢的、誘發的腐朽,享受過程。
一者傾向于外在的、迅速的、絕對的肅正,追求結果。
”竟是如此迥異的道路…將毀滅化為創造之基石,以絕對的‘刪除’執行至仁的‘救贖’”
“此等冷酷又高效的‘美學’,當真是…令人大開眼界。”
“看來,這位‘同道’,其所踐行的,是一條與妾身沉醉的‘內在腐朽’截然不同的、追求‘外部裁定’的道路呢∼?”
她輕輕搖動折扇,眼眸中流轉著強烈的好奇越發熾熱。
【看來,和那兩位‘客人’一起同行,來此偏僻之地走上一遭,倒是意外撞見了一出能映照自身道路的精彩戲碼呢。】
【真是…越來越期待與你的正式會面了,凱文•卡斯蘭娜閣下。】
【但願汝之‘裁定’美學,日後能與妾身的‘幻籠’之道…踫撞出更多有趣的火花呢∼】
她最後深深望了一眼那位銀發青年,身影悄然站起,向著下屬發來的位置,緩步走向了克里珀堡的方位。
原本停雲所落座的位置,空氣之中似乎殘留著她對兩種截然不同的“毀滅”進行對比後,所產生的、濃郁的興趣與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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