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元眯起的雙眼微微睜開，金色的瞳孔中銳光閃爍，緊緊盯著那位懸浮于天際，正散發著純粹毀滅氣息的羽皇。
然後又緩緩將目光移回至他身後那位始終平靜的銀發青年——凱文•卡斯蘭娜身上。
【奴役一族之皇……這樣的手段】
景元的心緩緩沉了下去,俊朗的容顏之上，不可避免的蒙上了一層陰影。
這絕非簡單的合作或契約，那是將一位古老存在的【意志】徹底扭曲，進而化為己用的絕對【支配】。
這種力量形式，已然超越了尋常的“強大”範疇，觸及了某種令人本能感到恐懼的領域。
【這絕對絕對不是命途的力量而是更加本源的東西。】
景元抓著石火夢身的手，不可避免的握緊，他意識到了。
這位自稱踐行【毀滅】的盟友，其存在本身或許就是一場行走的天災。
【與虎謀皮，莫過于此吧。】
【希望那群老家伙們可以安分一點吧。】
他的心情此刻可以說復雜到了極點，既慶幸又有一絲驚懼，慶幸于可以做盟友，驚恐于聯盟內部的那群頑固的老東西。
彥卿下意識地握緊了手中的劍，指節因用力而發白。
少年熾熱的戰意仿佛被一盆冰水澆滅，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面對未知巨獸般的悚然。
他原本以為對方只是一位強大的戰士，但現在他明白了，那平靜的外表下，隱藏著能吞噬王者靈魂的可怕陰影。
他終于明白自己看到他第一眼的感覺到底是什麼了。
那是看到一切事物都十分漠然的眼神，他的平靜意味著，在他眼里所有人都一樣。
【似乎一樣的不值一提。】
他不由自主地向他身旁的將軍靠近了一小步，這種時候也只有自家師傅才能夠讓自己有安心的感覺。
少年趨于本能的尋求著一絲安全。
vita緋紅色的眼眸凝視著那道沖向天際的漆黑身影，羽皇周身燃燒的幽綠冥火在她眼中倒映，卻沒有絲毫波瀾。
凱文那平靜到近乎冷酷的指令，以及羽皇那絕對服從的姿態，讓她想到了一些事情。
【是虛數之樹的規則嗎？】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身旁這位銀發的青年體內沉睡著何等可怕的力量。
【欲戴皇冠必受其重】
那是源自虛數之樹本身，近乎本源的偉力，是足以重塑星辰，更迭紀元的權限。
他現在的狀態似乎不再局限于律者或者說命途行者，其本質更接近于一名手持至高權柄的“執劍人”。
驅使一位落魄的“皇”，對他而言，或許真的只是心念一動般簡單。
這並非簡單的奴役，更像是一種更高維度的“調用”，如同程序員編寫一段代碼，讓一個程序去執行特定任務。
然而，正是這種“簡單”和“高效”，還是讓她有了一瞬間的不適感。
【那是不是意味著……這個宇宙的“崩壞”，也要隨之降臨了呢？】
這個念頭如同幽靈般浮現在vita的腦海。
那並非單純的戰爭，而是一場針對文明本身的、冰冷而絕對的“篩選”。
【凱文他似乎也正在走向另一條道路了啊】
他正在用最極致的力量，最冷酷的效率，去“肅正”眼前的問題。
他似乎在完成從守護者到執法者的轉變。
【我呢我是不是也該尋求更強的力量了呢？】
她微微側過頭，目光落在凱文平靜的側臉上。那淡金色的眼眸中，倒映著遠方艦隊因內亂而爆開的火光，卻沒有任何情緒，只有一片絕對的“空”與“執行”。
vita沉默著，將所有的思緒壓回心底。她知道，無論前方是什麼，她早已做出了選擇。
她會站在他的身邊，見證這一切，直至世界的終末。
“嘿嘿嘿，我就說我大哥超厲害的吧！”
“怎麼樣？你們都看傻了吧∼”
一道清脆又元氣滿滿的聲音突然插了進來，如同陽光刺破烏雲，瞬間沖散了空氣中凝重的恐懼感。
琪亞娜腳下亞空能量匯聚，使她在高空也可以如履平地，雖然有些震驚，自家大哥又收服了一個跟班有點兒奇怪，不過看到現場局勢大幅度逆轉，她還是從戰場上空俯沖下來，猶如乳燕歸巢般的到了凱文與vita兩人所在的位置，歪著腦袋沖他溫暖的笑著。
“大哥，大哥，你眼神怎麼呆呆的呀？”
她伸手抓住了凱文的胳膊搖晃的同時，另一只手也在凱文眼前晃了晃，語氣里滿是好奇。
她銀色的發絲飛揚，眼楮亮晶晶的，完全無視了周圍壓抑的氣氛。
“別對著他們板著臉啦，大家都被你嚇到來了!看那邊——”
銀發的女孩抬手一指遠處，眼楮亮晶晶的，好似找到了什麼寶物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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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興奮的分享著自己的發現，仿佛眼前不是慘烈的星際戰場，而是一場有趣的游戲。她這種全然信任、毫無陰霾的熱情，像一陣溫暖的風，讓不少人心頭的寒意被短暫地吹散了一些。
“我看到芽衣和慕斯了！哎？怎麼還有一個芽衣？兩個芽衣站在一起，這下可熱鬧咯！”
少女那一如既往咋咋呼呼的模樣，像顆突然投入平靜湖面的小石子，瞬間沖散了空氣中的緊繃感。
連彥卿都忍不住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緊繃的嘴角悄悄松了些。
“哥哥，你沒事吧？總感覺你好像有點不對勁。”
比安卡同樣察覺到了自家哥哥那一瞬間的反常，金發的女孩以最快的速度趕到了他的身邊，順便完成了卸甲。
女孩的目光快速掃過凱文，確認他的狀態。
對她而言，哥哥使用了何種力量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本身。
她倒是沒有覺得控制那位老者有什麼不對。
反正都是敵人，對于敵人比安卡一般是不會抱有憐憫的。
再說那不是【意志】和【支配】的權限嗎，律者的權柄而已。
“我沒事”
凱文輕輕搖頭，語氣緩和下來，仿佛剛才那個冰冷的裁決者只是幻影一般。
仿佛被妹妹們的呼喚從某個遙遠的維度拉回現實，就連周身的冰冷氣息似乎也回暖了些許。
“我只是還沒有熟悉那股力量罷了，你知道的，我對那力量掌控的還不是很熟。”
凱文卡斯蘭娜看著湊到自己面前的兩張熟悉的臉，那眼眸之中如出一轍的擔憂，毫無保留的映入眼底。
妹妹們的呼喚，還有手掌之中傳來的觸感 ，也成功讓他喚回了意識，空洞的眼眸再一次恢復了光彩。
“不好意思，各位，讓你們受驚了”
凱文的目光掃過在場神色各異的眾人，嘴角勾起一個極淡的、幾乎看不出的弧度。
他的語氣听起來像是致歉，卻听不出任何歉意。
“比起純粹的、毫無美感的毀滅，我偶爾也覺得，觀察系統內部的崩潰與重組，見證秩序如何在自身矛盾中迭代，也別有一番風味。”
看著在場人們越發緊張的神色，凱文卡斯蘭娜同樣無所謂的聳了聳肩。
不過考慮到在場的氛圍，他說話的語氣還是頓了一頓。
仿佛在挑選一個最合適的詞，最終輕聲說道
“呃就當是我個人一點… 微不足道的小愛好吧。”
這番話，用一種近乎科研般的冷靜口吻，將一場可怕的奴役和內戰描述成了某種觀察實驗，非但沒有打消眾人的顧慮，反而讓那剛剛被琪亞娜驅散些許的寒意變本加厲地涌回，如同冰冷的潮水，淹沒了每個人的腳踝。
使他們的神色越發凝重的同時，亦是再一次向後退了幾步。
當然也有人除外
就比如剛才才降臨在貝洛伯格城區的明火商船隊之中的停雲小姐。
她看著面前光幕中的內容，折扇輕搖，眼眸流轉之間，亦有萬般風情。
【嗯哼，同道中人，不愧是毀滅的同僚∼妾身還挺喜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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