甦謙羽把那幾張折疊在一起的紙張拿出來，潔白的紙張上能看得出墨痕他不明所以。
“這是什麼？”
“你打開就知道了。”
看著顧秋水臉上遮掩不住的得意，甦謙羽帶著疑惑打開。只見一張潔白的宣紙被疊成一個小方塊，甦謙羽打開後，發現紙上寫著一句話︰博學之，審問之，慎思之，明辨之，篤行之。
“怎麼樣怎麼樣，這可是我親筆所寫，可比那方硯台珍貴多了！”
顧秋水臉上盡是止不住的洋洋得意，這可是他的筆墨！人的價值是自己創造的，要是他以後功成名就了，他的字不知道能賣多少錢呢！
拋開這個“以後”不知是多久不談，顧秋水勤學苦練，練了好幾年字，這手小楷寫得的確有些韻味。
再者，在古代友人之間互送書法作品，也是一種高雅且有內涵的事情。
即使這幅書法作品因顧秋水想塞到盒子里疊了幾下，這會打開看著有些埋汰，但不可否認它本質上還是一件有文化內涵的禮物。
“唔，字寫得還是很不錯的，只不過下次要是字畫類的的物品，還是不要這麼折疊放置比較好。”
因為折疊放置的時間有些長，紙上的折疊痕跡很是明顯，有些破壞整體美感。甦謙羽指尖輕輕滑過其中一道折痕，十分惋惜。
“知道了，我這不是想給你一個驚喜嘛，結果你還沒發現，還要我提醒你。”
這幅字是顧秋水昨兒練習時寫得較好的，他特意挑出來蓋上自己的印章，準備好好留著。
拿到顧母準備的回禮，顧秋水腦瓜子轉了一下，特意把它找出來塞到裝端硯的盒子里。
“抱歉抱歉，下次我努力做到第一時間發現。”
“哼。哪來下次，沒有下次。”
顧秋水撇過頭，帶著傲嬌的神色，甦謙羽忍不住輕笑。
“扣扣扣……”
門口傳來敲門聲，兩人一同看向大門，墨書的聲音自門外傳進來。
“公子、甦公子，時候不早了，您們該去講堂听課了。”
“噢噢，馬上來。”顧秋水應上一聲，又催促身旁的甦謙羽，“我先出去，你快些收拾，在門口等你。”
說完，顧秋水就打開門離開屋子，甦謙羽把盒子蓋好，拿著盒子與字畫來到自己的書桌旁邊，他先把端硯放到一旁，再把字畫攤開擺在桌上。
他看著桌上的字畫，折痕很是扎眼，思考一會甦謙羽把字畫抹平，將一對鎮紙分別壓在字畫左右兩側。
做完這一切，他滿意點點頭，將書桌另一邊今日需要用到的課本等物品用布袋裝好，轉身離開房間。
而顧秋水離開屋子時，墨書已經把他今日上課所需物品準備好，見到顧秋水出門，墨書雙手把物品遞上前。
接過裝著學習物品的袋子，顧秋水站在原地等甦謙羽。很快甦謙羽推開屋門走出來，兩人一同離開小院前往講堂。
美好的一天從進入主殿開始。
一進入主殿，熱情代表範文哲迎上前，興奮地向兩天未見的同窗表達自己的熱情與思念，要不是條件不允許他怕不是還想給顧秋水來個熱情的擁抱。
“咱們先回座位吧，不要擋著別人！”範文哲的一番動靜引起室內眾人的注意，大家都或多或少用視線打量門口三人，看得顧秋水是雞皮疙瘩頓起，他不想社死啊！
論熱情、論外向，範文哲稱第二，沒人敢稱第一。
顧秋水以前真心覺得自己對人已經足夠熱情足夠外向了，踫到範文哲之後是真的甘拜下風，他倆根本沒有可比性。
“噢噢噢，走走走，回座位去，來來來，我幫你們拿。”
範文哲以一種不能拒絕的力度，搶走了顧秋水與甦謙羽手上的物品，帶著二人分別回到座位。
這熱情，讓甦謙羽都拒絕不了，外向程度可見一斑，恐怖如斯。
“文哲，你今天怎麼如此熱情興奮？遇見什麼好事了？”
回到座位上，顧秋水實在按耐不住好奇心，詢問範文哲，另一旁的甦謙羽也忍不住豎起耳朵認真听。
“瞧你這說的，我平常也很熱情興奮好吧，要笑著面對每一天。”
面對顧秋水的疑問，範文哲很是不滿，他哪天不熱情興奮了？他可是很熱愛生活、熱愛學習的！
“這話騙騙別人就行了，騙我們就沒意思了，你看我們信嗎？”
“好吧，”範文哲努努嘴，“我之前不是被父親罰抄國學那本規矩嗎？這次休息回家，我抄了兩天也就堪堪完成了一遍，正發愁呢！
哪知今早用過早飯後，在來皇宮的路上，父親告知我可以不用抄了，他本意也只是讓我能夠了解國學的規矩。
之前幾日的學習讓父親相信我是真心悔改了，特意勉了抄寫。”
說完，範文哲很是興奮，一件心頭大事就這麼被解決了，不管是誰都會說覺得滿意的吧？
“果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吶！”
“恭喜恭喜，祝賀祝賀。”
得知這個消息，顧秋水也為範文哲感到高興，抄五遍規矩，那哪是人能干的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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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那厚度，就那字數，抄五遍不知得抄到何時才能完成。
不管在哪，罰抄都是這個世界上最惡心最令人厭惡的事情，限時間上交的更是惡心中極品，垃圾中的垃圾。
甦謙羽也露出一個微笑向範文哲表示祝賀，難掩興奮的範公子拉著顧秋水慶祝一番後，又忍不住跑去禍害周圍的其他人。
不為別的，就只為分享一下心中的喜悅。
這項分享行動，直到夫子來到教室，範文哲才意猶未盡的結束，要不是條件不允許，他大抵還想拉著夫子分享一遍自己的高興。
這種興奮的後遺癥讓範文哲今早上課都有一種莫名的勁兒。
認真听課、積極與夫子互動、回答夫子的問題，看得顧秋水是目瞪口呆。
這種是顧秋水永遠學不來的，哪怕他哪天也遇到讓自己興奮的事，也不會用這種像打了雞血似的听課方式來“獎勵”自己的。
兩天沒見到顧秋水，慕容晟對他甚是想念，于是課間休息的這段時間，慕容晟來到顧秋水身旁。
慕容晟的本意是想邀請顧秋水一起到殿外走走，既能互相聊一聊休息這兩天的發生的趣事，又能增進感情，怎麼看都是件一舉兩得的事。
他懷著這個想法來到顧秋水與範文哲中間，剛準備邀請秋水，就被範文哲打斷。
“五殿下，又來找秋水呢？”
也不知道皇家的人是怎麼想的，自己的一些行為舉止被點出來後，明明想做的事卻不做了，還要死鴨子嘴硬說自己沒想做，不要瞎說。
很不幸作為當朝備受寵愛的五皇子，慕容晟的身上恰好有這麼個通病。
“範公子說笑了，本宮沒有這個想法。”
“誒？誒誒誒？不是找秋水？”
範文哲看了看自己的前後左右，因著身高問題，顧秋水、甦謙羽以及範文哲三人的座位都比較靠後，他們身後除了書架與圍牆就沒有第三人了。
而慕容晟走到的位置又正好是顧秋水和範文哲中間，也能夠排除他找顧秋水、範文哲前桌的想法。
“那殿下莫不是來找我了！”範文哲受寵若驚，“好難得啊！”
本來顧秋水看見慕容晟走到身邊，正想起身與他出去，畢竟之前幾天課間休息時，慕容晟也老來找自己，都要形成習慣了。
但听到兩人的對話，顧秋水起身的動作頓住，正猶豫還要不要起身時，听到範文哲問慕容晟是否來找他，慕容晟沒有反駁，顧秋水迅速坐回去。
“哇哦哇哦，那要和殿下分享一下我的喜悅！”範文哲很是興奮，一興奮腦子就有點不夠思考，他直接上手拉了拉慕容晟的衣袖，示意五殿下與自己去殿外，邊走邊手舞足蹈，“殿下，我給您說，我的懲罰……”
被迫拉著離開主殿，慕容晟回頭看了眼顧秋水所在方向，顧秋水正在和甦謙羽說話呢，都沒空看他。
被迫在殿外廊檐听範文哲說了半天，慕容晟悔不當初。
一天中唯二與顧秋水獨處的時光被浪費了，這就是心口不一、口是心非的後果。
看到慕容晟被範文哲拉走，顧秋水沒有多想，只是奇怪什麼時候這兩人關系這麼好了。
但這個想法也就一閃而過，他想起自己要送給慕容晟的回禮，但是今早來主殿的時候沒拿，啥時候給是個嚴肅的問題。
遇事不決，問問甦謙羽。顧秋水簡單表述了一下要給慕容晟送禮的原因，並詢問自己什麼送給慕容晟合適。
听完，甦謙羽思索了一會兒，感覺哪個時間都不巧妙，最後他想起每天晚上慕容晟都會跟著他們一起到月下松，便建議顧秋水那個時候送給他。
“唔，可是……”顧秋水歪頭憋了半天，“我總不可能下午上課的時候就把它拿來吧？那要是不拿的話，到時候還得回房子拿，太浪費時間了吧？”
“你拉著殿下多聊會，讓墨書快些回去拿不就行了？”一句道破真諦，若真是這樣，慕容晟應該挺高興的。
“我們聊什麼能聊這麼久啊……”顧秋水哭笑不得，“待會殿下等不耐煩了。”
“我相信殿下會很高興的。”
“呃，算了，到時候再說吧。”
沒再繼續糾結這個問題，顧秋水在布袋里翻找水囊，說了一會話，他感覺有些口干，沒成想還有意外收獲。
“這是什麼？”顧秋水拿出袋子里的小盒子，打開一看，是一盒桃酥，“這桃酥哪來的……”
“看來墨書挺怕你餓著的。”
甦謙羽注意到，辣評，顧秋水沒有理會他的話，拿起一塊嘗上一口，味道很是不錯，便把整盒遞到他面前。
甦謙羽婉拒，婉拒失敗，被迫品嘗，味道不錯，滿意點頭。
一系列表情變化躲不開顧秋水的眼楮，顧秋水辣評︰“人如機。”
“這是何物？”
不大不小的聲音正好傳到甦謙羽耳中，雖說這麼多年來時不時能從顧秋水那听到一些新穎的詞匯，但今天這個還是第一次听見。
“夸你的夸你的，”顧秋水收回桃酥，隨便敷衍甦謙羽幾句，有什麼好解釋的，不解釋。甦謙羽狐疑地看著顧秋水，臉上滿是質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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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一會，範文哲與慕容晟回到殿內。範文哲眉眼中帶著明顯的滿足，一看就是分享分了夠。
至于慕容晟，大概是被範文哲的分享欲震驚到麻木了，臉上沒有一絲表情。
正午放學，大抵是因為早上休息時沒能與顧秋水說上話，某人心有不甘。
一放學，慕容晟顧不上收拾自己的學習物品，走到顧秋水身邊。
“秋水……”
“嗯？殿下？怎麼了？”正慢慢整理桌上物品的顧秋水听見有人喚自己，抬頭一看，慕容晟正溫柔地笑著望著自己。
“……”
該說不說慕容晟跑過來的動作實在是過于迅速了，夫子剛剛宣布放放午學，某位皇子就跑過來，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在這些目光下，那一句“兩天未見，頗為想念”到底是沒能說出口。
“咳咳，無事無事，”慕容晟右手握拳，抵在自己最前，清咳了幾聲，裝作若無其事，“我先回去收拾東西了。”
說完，他轉身就走，只是那身影怎麼看都有幾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看著慕容晟離開的背影，面對甦謙羽疑惑擔憂的眼神以及其他人看熱鬧的神色，顧秋水面色如常、波瀾不驚的繼續收拾東西。
有時候不知道是還說顧秋水是心髒強大還是有些神經大條，頂著這麼多人打量的目光他都能平靜做著自己的事，也是讓人欽佩的優點。
這時候顧秋水在想什麼呢？他在懊惱為什麼今早來講堂的時候沒把要送慕容晟的禮物帶來主殿，剛剛那是一個多好的機會啊！
此時他表面看似一臉平靜實則早已淚流滿面。
只要沒把禮物送出去一天，顧秋水心里惦記這事一天。一天不解決，他就要時時刻刻在心里提醒自己，這樣的性格也不知是他的優點還是缺點。
收拾好自己的物品，並把它們塞到布袋裝好，顧秋水拿起布袋，與甦謙羽、範文哲一起走出主殿。
在門口遇到了莫婉茹與她的幾個朋友，幾人停下來和她們打了個招呼才離開。
但他們不知道的是，等幾人走後，幾個姑娘在回住所的路上拉著莫婉茹明晃晃討論顧秋水幾人。
“小茹小茹，那位顧公子與你是什麼關系？他怎麼還特意停下和你說話呢？”
說話的是周家小姐，莫婉茹與她並不是很熟悉，未到國學學習時與周小姐只見過兩次，並無多少交集，還是到國學進學後莫婉茹才與她正式認識。
“顧公子是小茹的哥哥。”莫婉茹身旁的姑娘開口替她解釋，這位姑娘是莫婉茹的至交好友沈家長女沈暮雪。
“噢∼”周姑娘意味深長，這讓沈暮雪與莫婉茹兩人忍不住皺起眉。
“不要瞎想，他真的是我的哥哥。”莫婉茹試圖糾正周姑娘的想法，然後被另一位姑娘打斷。
“不得不說顧公子真俊啊！我也想要這樣的干哥哥。”
“要我說，甦公子才是真的容貌俊美，舉止有禮、溫潤如玉，這才是真正的翩翩公子嘛！”
“不對不對，我認為範公子是多可愛多有趣啊！”
“這個不算，列入討論！”
“顧公子俊俏！”“甦公子俊美！”
……
莫婉茹無奈看著幾位姑娘，怎麼好好的就爭執起來了呢？雪兒竟然也加入了，以前怎麼沒看出來雪兒這麼維護秋水哥哥呢？
“姐妹們，行行好，別吵了吧！”
莫婉茹試圖制止她們，可惜效果甚微。就這樣，就著誰最容貌最盛、誰最有趣這個問題，幾位姑娘一路爭論，直到進入月下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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