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康的底氣也有些不足了。
原本他敢來，主要是有兩個原因。
第一，發布在網上的短視頻確實產生了巨大的影響。
並且在短視頻發布之後，羅醫生再度以較低的姿態向他表達了無力。
這給了他很大的底氣，讓他意識到發到網上去確實是有用的。
第二，是因為身後一群人在支持著他。
人多力量大。
一群人一起鬧，肯定比一個人鬧的效果更好。
有朋友在身邊，底氣也肯定要足一些。
然而現在這兩個底氣都消失不見了。
短視頻固然可以產生巨大的影響。
但是想在騰達短視頻上對騰達醫藥產生影響……
老康想了想，覺得不現實。
並且其他的病人家屬們，此刻也不再向著他。
說到底，他們並不是真正意義上的朋友。
只是因為短期利益相同，組成了一個臨時的利益集合體。
現在他們的利益出現了分歧。
這個松散的臨時利益結合體，自然而然的也就散開來了。
“既然這樣，你們也只需要還20萬就夠了。”衛季文十分寬容地說道。
這一寬容，讓這些病人家屬的臉上也出現了笑容。
唯有老康慌得不行。
他的大腦一片空白，不知道如何應付這先前未預料到的情況。
而這時，衛季文說的話也變得溫和起來。
“唉，其實吧我也理解你們，知道你們是想為了自己的父母，這本身是沒什麼錯的，我們當子女的又有哪個不希望父母身體平安呢？你們說對吧。”
“是啊，我們也都是有苦衷的。”
見衛季文這麼說，他們也連忙開始訴苦，訴說起自己的不容易。
衛季文好像被他們打動了。
“唉！這樣吧，我去幫你們和上面的領導說一說，看看能不能把要償還的賠償從20萬降到15萬。”
“15萬？”
他們看向衛季文的眼神再一次發生了變化。
好像衛季文是他們的救世主一般。
“不過你們也知道，這件事情本身就是你們的不對。”
“唉我們也是被鬼迷了心竅，這才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我理解你們，但是你們要知道保密協議是死的，所以這個事情我不保證一定能成功，還希望你們能理解。”
“理解理解，你盡管去試就行，我們會感激你的。”
病人家屬們見衛季文願意為他們再降賠償，也顧不得這麼多了。
衛季文點點頭，又看向了老康。
“你呢？這筆錢還還不還？”
“我……”
老康還想再強硬地頂一頂，看看能不能把要賠償的事情給頂掉。
可衛季文見他猶豫擺擺手，朝著那四位彪形大漢吩咐。
“現在去他們家開始好好地宣傳宣傳，讓我們看看這個因為違反保密協議，導致父親失去治療機會的不孝子，到底會被人怎麼討論。”
四位彪形大漢毫不猶豫的離開了院長的辦公室。
這下子老康真的慌了。
他連忙擺手︰“我賠，我賠。”
底氣消耗殆盡，衛季文又步步緊逼。
除了低頭，他想不出任何的辦法。
畢竟低頭的好處顯而易見。
總不能真的硬扛30萬吧？
“這就對了嘛！”
衛季文的態度更加緩和。
他走到老康身旁，笑呵呵地摟住了對方的肩膀。
“咱們的出發點，其實都是一致的，都是希望病人能更好。無非就是在實施的過程當中，出現了一些小小的偏差。”
“是，是。”
老康還能說什麼呢？
他只能順著衛季文的話去說，承認雙方的出發點都是好的。
不過還有一件事情，老康十分在意。
“要是我們的父母退出這一次試驗的話……”
“我理解你們的擔憂，是不是擔心退出這個試驗之後，你們家人的病情會更嚴重？”
“是。”
“嗯……這樣，我再向上面申請申請。不過這很難辦。本來呢你們事情不鬧得那麼大還好。鬧大了，這件事情就很難收場。”
衛季文一臉為難地說道。
老康等人紛紛表示理解。
甚至于他們當中的一部分人還愧疚後悔起來。
覺得如果不是他們之前把事情鬧得太大，現在這個事情也未必會發展成這樣。
“那你們先回去吧，我和院長這邊商量商量。”
老康等人點點頭，依次離開了辦公室。
神情與他們來辦公室的時候大不相同。
他們有些迷糊，感覺自己最後達成的目的好像和來時完全不一樣。
又覺得好像現在這個結局也挺好的了。
……
辦公室里，院長為衛季文沏茶。
“沒想到這個事情這麼輕松地被你們解決了，要不然真是會被他們鬧得不得安寧。”
“遇到這種不講道理的，你也不能和他們太講道理了。”
“唉，說的是。”
院長感慨一聲。
醫院里其實發生過很多醫鬧事件。
不過那些醫鬧事件都是對方嚴重理虧，讓保安把人轟出去就行了。
輿論上，醫院一直都是佔優的。
沒想到這次被打了個措手不及。
對方不在線下鬧，直接在網上鬧。
搞得他們沒有反應過來。
好在騰達醫藥出面，還是順利地解決了這個問題。
“無非是給一個大棒再給個甜棗的手段，順便從利益的角度分化一下他們，很平常的手段。”
衛季文十分謙虛。
院長點點頭，卻又搖搖頭。
“手段是平常手段不假，可能將這些平常的手段使出來，也非常不容易了。”
道理院長自己也懂。
但做永遠比說要難。
“不過你說的向公司求情……是真的嗎？”
“假的，公司原本也沒真的打算對他們怎麼樣，只是給他們一個小小的教訓罷了。陳總讓我象征性地索賠5萬，後續治療費用全由我們承擔。”
“如果治療費用全都由騰達醫藥承擔的話……那這5萬還真不貴。”
“是啊，只是給個教訓順便解決一下這個事情罷了。後續我只需要再跟他們演一場戲就行。”
“原來如此，陳總的境界確實高啊。”
院長忍不住感慨。
既解決了輿論上的危機，又幫助了那些病人。
衛季文同樣感慨陳騰的善良。
如果陳騰真的要按照保密協議索賠也並非不行。
只是無辜的病人，可就倒大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