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銅扳指在月光下泛起血色漣漪，楚雲抹去唇角血跡，凝視著窗欞上游走的冰霜劍訣。
那些霜花仿佛活物，每當靈根之力流轉至右臂，殘缺的劍招就會在牆上多顯化半寸。
"第四只饕餮眼......"他扯開衣襟，魔紋凝聚的血瞳正吞吐著魔淵深處的濁氣。
昨夜在殘碑前拓印的經文突然浮空燃燒，將洞府映照得如同煉獄。
轟隆！
山門外傳來晨鐘聲的剎那，楚雲驟然收功。
青銅扳指化作普通指環套在尾指，心口魔紋被重新封印在星痕之下。
他抓起案幾上最後一枚清心丹咽下，冰霜劍訣瞬間消融成水霧。
推開洞府石門的瞬間，三道傳訊符化作流光撲來。
"丹房配額削減三成。"
"靈泉秘境準入令被取消。"
"新晉執事周煥辰將于辰時重分月供。"
楚雲捏碎玉符，碎屑從指縫簌簌而落。
遠處雲霧繚繞的功德殿前，數百外門弟子早已列隊等候。
當他踏著青石階現身時，十幾道裹挾著惡意的靈識如毒蛇般纏上來。
"楚師兄來得真早。"王猛抱著雙臂斜倚廊柱，腰間新換的儲物袋鼓鼓囊囊，"听說你上個月領的三十塊靈石還沒用完？"
冰稜在楚雲靴底無聲凝結。
他分明記得半月前領取的五十塊中品靈石，此刻功德簿上卻詭異地顯示著"三十"的字樣。
新執事周煥辰端坐紫檀案後，正在給排隊弟子分發青玉瓶。
"靈根品級，黃階六品。"周執事瞥了眼測靈碑，將兩瓶養氣丹推給面前弟子，"下一位。"
楚雲按住案角的青銅鎮紙︰"我上月評定是玄階三品。"
"測靈碑不會說謊。"周煥辰屈指輕彈，青芒掃過楚雲手腕。
測靈碑突然劇烈震顫，浮現的卻是扭曲的灰霧。
幾個圍觀的弟子發出嗤笑，王猛更是故意將靈石倒得嘩啦作響。
功德殿梁柱上的闢邪銅鈴無風自動。
楚雲盯著測靈碑底部新添的符咒痕跡，突然笑了。
他尾指的青銅扳指擦過鎮紙，某種古老禁制順著案台蔓延，周煥辰手邊的功德簿突然燃起幽藍火焰。
"你！"周執事掐訣滅火時，楚雲已轉身走向殿外。
晨光將他影子拉得很長，隱約可見脊骨處盤踞著雙頭蟒虛影。
正午時分，楚雲在藥圃撞見董雪時，她腕間的黑氣已凝成細鏈。
少女正在采摘七星草，發間月魄石隨著動作輕晃，每次閃光都讓楚雲丹田處的靈根躁動不安。
"別動。"他扣住董雪命門，靈紋順著經絡刺入。
黑鏈應聲崩斷的剎那，藥圃東南角的龍血樹突然枯萎，樹皮下滲出紫黑色膿液。
董雪驚喘著後退︰"這是......"
"午時三刻陽氣最盛，有人借草木生機養蠱。"楚雲碾碎掌心的蠱蟲殘骸，青銅扳指內側魔紋亮起又熄滅。
他忽然轉頭望向山道——三個灰衣弟子正抱著他的月供箱疾行。
追到斷崖邊時，王猛正把玩著本該屬于楚雲的玄鐵令。
二十塊靈石在箱底叮當作響，旁邊散落著被撕碎的聚靈符。
"楚師兄來得正好。"王猛踢翻木箱，靈石滾落到懸崖邊緣，"想要的話，就從這兒跳下去撿啊。"
山風卷起楚雲的袍角，露出腰間若隱若現的饕餮紋。
他閉目感應著方圓十丈內的靈力流動，發現崖底魔氣竟與心口血瞳產生共鳴。
當王猛的同伙伸手推搡時，冰霜突然順著那人指尖攀援而上。
"比試一場如何？"楚雲睜開眼的瞬間，所有靈石表面都結出霜花，"明日午時，斗法台見真章。"
正要起哄的人群突然寂靜。
王猛盯著楚雲衣擺下滲出的金紅色血漬，又瞥見他蒼白如紙的臉色，突然咧嘴笑了︰"既然楚師兄有此雅興......"他故意踩碎一塊靈石，"我們就賭上全部月供。"
暮色吞沒最後一絲天光時，楚雲盤坐在洞府寒玉床上。
青銅扳指浸泡在血水中，正將白天的蠱毒煉化成暗紫色霧氣。
心口第四只血瞳完全睜開，倒映著窗欞上重新凝聚的冰霜劍訣。
這次顯現的，是完整的起手式。
第二日正午的斗法台騰起沖天光柱，九根蟠龍柱上的符文鎖鏈被靈力激得錚錚作響。
王猛舔著嘴角拋接三枚淬毒銅錢，身後七名灰衣弟子各佔七星方位，腳下血煞陣已初具雛形。
"楚師兄可要當心吶。"王猛指尖彈出一道黑芒，"前日你在藥圃破的噬心蠱，可抵不上我這萬毒穿心釘——"
話音未落，楚雲腳下的青磚突然炸成齏粉。
冰霜以他為中心呈蛛網狀蔓延，霜花觸及血煞陣的剎那竟化作赤紅荊棘。
圍觀弟子們慌忙後撤，卻見楚雲衣袂翻飛間已瞬移至陣眼。
"破！"
青銅扳指撞在陣眼石上發出龍吟，七名灰衣弟子同時噴出血霧。
王猛拋出的毒釘在空中凝成冰稜，反被楚雲袖風掃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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淒厲慘叫中，三枚毒釘分別釘入王猛雙肩與丹田，紫黑色毒血瞬間浸透外袍。
"你竟敢......"王猛踉蹌著要捏碎保命玉符，卻發現儲物袋不知何時結了層冰霜。
楚雲踩住他右手，俯身時頸側魔紋如活物游動︰"昨日你說要賭上月供？"
觀戰席突然傳來驚呼。
只見楚雲掌心浮現的冰霜劍訣竟凝成實體，寒光流轉的劍尖輕點王猛眉心。
周煥辰猛地站起身，手中茶盞被捏成粉末——那分明是青雲宗失傳百年的《玄冰七殺劍》。
"住手！"周執事正要躍下高台，董雪突然揚聲道︰"生死契在此！"她展開的卷軸泛著血光，"昨夜王師兄可是親手按的指印。"
楚雲劍鋒微偏，王猛束發玉冠應聲而裂。
當啷一聲，藏著替死傀儡的護心鏡滾落在地，表面還殘留著詛咒符文的痕跡。
圍觀人群頓時嘩然，幾個曾受其害的弟子更是紅了眼眶。
"月供。"楚雲劍尖挑起王猛的儲物袋，二十塊中品靈石落入懷中時，冰霜劍意突然暴漲。
斗法台四周的禁制轟然破碎，余波震得功德殿檐角的銅鈴叮咚亂響。
暮色初臨時，楚雲盤坐在藥泉中調息。
泉水表面漂浮的冰晶折射著月光，將他胸口的饕餮紋映得愈發猙獰。
董雪捧著藥匣跪坐在岸邊，縴指拂過他脊背的傷口時，靈霧自發絲間的月魄石傾瀉而下。
"那株七星草......"她突然咬住下唇，"其實是我故意種在龍血樹旁的。"
楚雲體內運轉的靈力微滯。
泉水突然沸騰，蒸騰的霧氣中，董雪腕間浮現的鎖魂鏈竟與楚雲心口魔紋產生共鳴。
少女突然傾身按住他丹田位置︰"三年前我在魔淵撿到塊青銅碎片，昨夜才認出是你扳指上的紋路。"
藥泉東南角的石壁轟然炸開，藏匿其中的窺視法陣化作飛灰。
楚雲反手將董雪護在身後，青銅扳指吸盡逸散的靈力後，表面浮現出全新的饕餮紋路——第五只血瞳正在緩緩睜開。
子夜時分，楚雲獨自立于懸崖邊。
掌心二十塊靈石已煉化成液態靈髓，順著饕餮紋注入心口。
系統提示音在腦海炸響︰【殺戮值突破臨界點，解鎖魔淵第二層權限】
他突然揮拳砸向虛空。
拳風所過之處，霜花凝結成完整的冰霜劍訣第二式，崖底魔氣如百川歸海般涌入體內。
當青銅扳指開始灼燒皮肉時，千里外的青雲宗禁地突然傳出龍吟。
"還不夠......"楚雲抹去嘴角溢出的黑血，凝視著功德殿方向。
月光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隱約可見脊骨處的雙頭蟒已生出第三顆頭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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