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澤滄走後，江沐瑤也跟著站了起來，對著一眾企業家說道︰
“諸位，邊上還有一間小會議室和休息區，都暫時劃給大家使用，需要打電話的、需要協助的，可以直接和顧淺、葉昕兩位說。”
說完，帶著朱小雀也離開了。
看著主人家都走了，現場並沒有想象中的喧鬧，大家是你看我我看你，大眼對小眼。
原本還是有點交情的同行同業，甚至有些原本就是合作伙伴，但現在看這都是競爭對手啊。
終于有人開始行動起來，直接走出大會議室，來到了邊上的小會議室，先是和秘書交流溝通，然後直接電話和廠里溝通。
了解了什麼是魔獸世界，能流暢運行魔獸世界最低配置要求的電腦，需要什麼樣的配置之後，就開始核算價格了。
為什麼需要核算價格，這群大佬對于價格不應該是了熟于心的嗎？
固定配置的價格，他們肯定有數，但是按照500萬的量級來核算價格，他們肯定從來沒有設想過。
這玩意一個量級一個價格，無論是采購成本、生產成本、投資成本的均攤，不同量級情況下根本就不是一個概念。
核算完初步的價格之後，發現需要外采的硬件價格只是他們根據之前的采購級別，臆測出來的降價。
平常時候誰家好人咨詢500萬量級的統一零部件采購啊，這會被上游廠家當成瘋子、當成愚人節的戲弄。
但是現在這些上游的大佬、企業家都在現場，何必臆測呢，直接按照500萬的量級咨詢不就好了。
畢竟最有機會拿到訂單的是整機生產企業，但是這些主要的硬件生產商也肯定不願意看戲不是，他們為了這天量訂單，肯定也會大幅降價。
很多人直接拉著現場的硬件生產商，現場開始談價格、談合作了。
原本還是各自為戰，現在直接合縱連橫，開始相互勾結了，而且是郎有情、妾有意的那種。
畢竟這些生產單一硬件的廠家，也不是沒有競爭對手，雖然他們沒辦法直接吃掉這筆訂單，但是也不能看著競爭對手吃掉吧。
甚至開始主動聯系之前的合作伙伴，開始商量具體的價格空間。
雖然之前大家就有合作，但是誰也沒有一次性接過這種級別的訂單啊。
單一硬件一次性500萬體量的訂單，這要是生產成本下降多少，都是行業內的翹楚，具體多少不知道，大體多少誰都明白。
有激動的、有上頭的，也有激動之後迅速冷靜下來的。
老謀深算、見多識廣的劉總，就率先從激動、興奮的情緒中冷靜了下來。
看著已經和公司專業人員溝通完畢，正在和現場的硬件大佬談價的陽總，直接把他拉到休息區的角落。
“劉總，怎麼了？時間不多了，我們要抓緊談價，報一個有競爭力的價格啊。”
劉總沒好氣的白了這個自己選出來的接班人，做事的能力有，但是大局觀、宏觀戰略方面真的不怎麼樣。
毫不客氣的說道︰
“就我們的成本，哪怕那些硬件廠給我們最便宜的價格，你覺得你能競爭過神舟，還是能打過同方，還是方正？
更不用說那幾家專門給外企代工的代工廠了，我們的效率、成本難道還能比他們低？”
“那怎麼辦啊？李總也不會只考慮價格吧，畢竟品牌、售後這些我們還是很有優勢的嗎，在這個基礎上，略微貴一點，相信對方也能接受吧？”
“萬一人家只考慮價格、考慮性價比呢？再說了你有沒有想過，即使我們以低價拿下來這筆訂單，這也是極大透支全國市場的消費潛力的。
這筆訂單沒賺到多少錢，後續潛力空了，訂單沒了，我們圖什麼？”
陽總這才恍然大悟，思考了一會之後，皺著眉頭說道︰
“劉總，可是我們也不可能不參與啊，就算是我們不參與進去，那些民營甚至代工廠，他們又怎麼可能放棄？”
“哎！是啊，人家這是陽謀，你說他圖什麼呢？”
“或許是想著快速增加國內的網民基數吧，畢竟去年互聯網大會上，他可是明確說出，制約國內互聯網發展的核心要素，就是網民數量、網民基數。”
“就這，值得如此興師動眾的？”
“誰知道呢，年輕人的想法琢磨不透，人家還有功夫打游戲呢！
收購了一家游戲公司都花了二十億美元，現在更是以游戲作為采購電腦的標準，他該不會是想著通過銷售電腦，推廣他的游戲吧？”
“你想什麼呢，他會在乎這些？”
“那我們怎麼辦啊？”
“你繼續溝通，最終價格出來之前給我看一下，我去找其他人交流一下。”
理想很美好、現實很殘酷。
劉總想到的這些，並不是只有他能想到，眼下想不到的經過他一點撥也立刻想到了。
這的確是透支潛力，但是他們又能如何呢？
難道還能聯合起來，一起對抗？
就好像鋼鐵企業聯合起來針對鐵礦石？
不說他們有沒有這麼團結，就算是真的團結起來，大不了李澤滄親自提槍上馬，這又不是造飛機，又不是什麼高科技方向。
無非就是拿來主義組裝的代工廠罷了。
即使初期達不到人家的專業管理經驗、效率，但是挖來一些行業大拿，用點時間和金錢試錯，這種代價對于李大老板來說又算得了什麼。
徹底的明白之後，劉總也發現，人家這就是陽謀，就是為了快速增加網民數量的陽謀，犧牲的就是他們這些整機廠、硬件廠的利益。
他們不是統一的、不是鐵板一塊，面對如此陽謀，完全沒有任何辦法。
雖然他們說的很有道理，但是面對如此天量的訂單、面對眼前的大餅，誰能拒絕、誰敢拒絕？
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現在的當務之急是把眼前的大肉吃到嘴里。
眼前的蜜糖最重要。
至于其他，長久看來到底是蜜糖還是毒藥，等吃完蜜糖再說，這口蜜糖吃不下來，說不定都沒有以後了。
這就是大多數人的想法，只能看眼前的想法。
劉總更加老謀深算、老奸巨猾，他是第一時間就看到了第二步，但是對于這種赤裸裸的陽謀，看到了依舊沒有任何辦法。
這甚至比懵懂無知還要難受，畢竟明知有問題，但是你卻改變不了任何，這才是最難受的。
而李澤滄，出發點就是第三步，在他看來壓榨硬件廠商、組裝廠的利潤，讓利于民，這件事無關對錯。
但是快速增加網民數量才是重中之重。
甚至說電腦這玩意又不是八十年代的電視機，七十年代的二八大杠，買回家最少要用十年。
這玩意不屬于快消品，但也算是更新迭代比較快的電子產品了。
如果能領先一步把網民數量提升起來，對于一段時間內整體的電腦需求、電腦產量還會是總體增加和提升的。
這種提前刺激，甚至都不屬于透支潛力、不屬于寅吃卯糧。
這就是李澤滄的視角、這就是帶著上帝視角的格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