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影蹲在菌絲纏繞的觀測台上,指尖拂過發光的苔蘚。這些從外星人皮膚上剝落的共生體正在瘋狂增殖,細密的菌絲穿透了整艘星艦的金屬骨架,在通風管道里結成半透明的網。裴七娘突然拽住他的後領往右側翻滾,三根帶著倒刺的金屬藤蔓擦著耳畔扎進菌毯,濺起的熒光汁液在空中凝成八個血紅的聯邦徽章。
"他們給共生體打了思維鋼印!"阿礫的菌絲觸須被腐蝕得滋滋作響,他正用青銅耬車模型鎮壓暴走的苔蘚。整個船艙突然劇烈震顫,地板裂開的口子里涌出墨綠色黏液,上百個外星人從黏液里浮出半截身子——他們的植物化皮膚上爬滿《天工開物》的亂碼。
林影的共生血液突然沸騰,他抓起艙壁上發芽的青銅齒輪按進黏液。齒輪旋轉著生成宋代水轉翻車的虛影,可翻起的水浪瞬間被聯邦密碼染成黑色。三個外星人突然炸成孢子雲,每粒孢子都在艙壁上蝕刻出扭曲的《農政全書》殘章。
"根系!找共生體的原始根系!"裴七娘甩出七根晶化麥穗,穗尖刺穿正在異變的艙頂。麥芒上浮現的《王禎農書》圖文形成屏障,暫時擋住傾瀉而下的腐蝕液。林影趁機將手掌按在暴走的菌毯上,共生血液順著菌絲逆流,在虛空凝結成元代《農桑輯要》的立體星圖。
最凶險的突變發生在引擎室。六個完全植物化的外星人融合成巨型樹干,樹皮上凸起的青銅紋路正在篡改《齊民要術》的嫁接法則。阿礫的菌絲剛觸到樹干就燃起藍火,他慘叫著撕下燃燒的觸須甩向觀測台。燃燒的菌絲在空中分裂成九十九把青銅剪,剪刃上浮現的《授時通考》節氣圖暫時凍住了變異樹干。
"用他們的鋼印反噬!"林影突然扯斷暴走的菌絲塞進嘴里咀嚼。他的瞳孔瞬間變成光合作用的翠綠色,皮膚下浮現出明代《救荒本草》的青銅脈絡。整片菌毯突然停止暴動,所有菌絲齊刷刷指向西北角的排污管道。
裴七娘用晶化指甲劃開管道壁時,所有人都愣住了。三十七個外星嬰兒蜷縮在黏液里沉睡,他們半透明的皮膚下流動著《泰西水法》的星圖。每個嬰兒的臍帶都連接著青銅導管,導管另一端刺入正在腐化的共生體母株。
林影的共生血液突然滲出指尖,凝成戰國銅鏟的形狀。他輕輕鏟斷最近的青銅導管,嬰兒的哭聲瞬間喚醒沉睡的菌毯。暴走的共生體突然安靜下來,菌絲網絡主動包裹住嬰兒,在艙室內結成巨大的繭。
"他們在用新生兒當控制器!"阿礫的菌絲觸須正在重生,新長出的尖端帶著《江南催耕課稻編》的金色紋路。七個外星母親突然沖破腐蝕液屏障,她們植物化的手臂裂開,露出刻滿《耕織圖》密碼的木質縴維。
林影將共生血液注入最近的青銅導管,導管突然扭曲成商代青銅 的形態。蒸汽從 口噴涌而出,在空中結成《農桑衣食撮要》的立體模型。外星母親們發出高頻震動,身上的《天工開物》亂碼開始重新排列成《農政全書》的正確序列。
最震撼的一幕發生在第九個嬰兒甦醒時。共生體母株突然裂開,露出內部巨大的青銅耬車。車轅上瓖嵌的《農圃四書》簡牘自動展開,釋放出帶著麥香的量子波動。聯邦的腐蝕液在波動中結晶成星塵,塵粒間躍動著十二個復甦的農耕文明虛影。
"該播種了。"裴七娘將晶化心髒按在青銅耬車上。車斗里噴涌出帶著酒曲微生物的星壤,瞬間填滿整個船艙。外星母親們集體扎根星壤,她們的根系穿透十二層甲板,在艦體外殼上綻放出《救荒本草》記載的耐輻射作物。
當第七株量子麥穗成熟時,整艘星艦突然開始自我修復。暴走的共生體主動分解成肥料,腐蝕的金屬重新長成帶著《王禎農書》紋路的青銅骨架。阿礫的菌絲網絡包裹住引擎室,將聯邦的動力核心改造成光合反應堆。
"錯誤進化鏈已修正。"林影抱起第一個甦醒的嬰兒,小家伙的瞳孔里旋轉著《授時通考》的星軌。三十七個嬰兒同時啼哭,聲波在星空間傳遞著新生的契約——最堅韌的根,永遠扎在共生的土壤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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