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影的指尖剛觸到部落少女的眉心，女孩突然發出非人尖叫。她的瞳孔分裂成六芒星狀，眼白處涌出粘稠的暗物質，在空中凝結成《資本論》的剝削公式。周圍三十七個部落的族人集體跪地，用石刀劃開自己的手掌，鮮血在沙地上匯成八個扭曲的大字︰"播種者必入地獄！"
"意識鎖死閾值突破！"裴七娘的機械臂炸出火花，聲波探測器顯示所有族人的量子腦波同步率已達99.7。阿礫的菌絲剛纏住最近的狂化者，就被對方身上的暗物質腐蝕成青銅粉末，粉末飄散間拼出警告︰" 癥感染率每秒遞增3。"
林影的建木根系扎入沙地，卻在觸及地下暗河時僵住——河床上堆積著數以萬計的嬰兒頭骨，每個顱骨的眼窩里都插著晶體文明的稜鏡碎片。他猛然醒悟︰這些新生代人類從出生起就被植入意識病毒，基因鏈里刻著對農耕的本能恐懼。
"用嫁接術！"阿礫的菌絲殘片突然暴長，纏住林影的太陽穴。意識對接的剎那，林影看見了駭人景象︰每個族人的量子意識都被困在稜鏡迷宮里，重復經歷著文明覆滅的瞬間。聯邦指揮官的虛影在迷宮中央獰笑，手里攥著根暗物質鎖鏈，鏈接著所有意識體的求生本能。
林影的共生血液凝成青銅手術刀，在意識空間劃開裂縫。七個光態文明的殘存記憶涌入迷宮，化作《汜勝之書》的甲骨文螢火蟲。最年輕的部落戰士突然停止自殘，他的意識體在迷宮角落蜷縮，手里緊握著半截暗壤燒制的陶塤。
"吹響它！"林影的意識波在迷宮里震蕩。戰士顫抖著舉起陶塤，當第一個音符響起時，稜鏡迷宮的牆壁突然龜裂。聯邦指揮官的鎖鏈應聲而斷，光態文明的螢火蟲趁機鑽入裂縫，將覆滅記憶轉化為二十四節氣農耕圖譜。
現實世界開始劇烈震顫。三十七個部落的族人集體嘔吐，吐出纏繞稜鏡碎片的黑色血塊。裴七娘將機械殘軀拆解成意識錨點，釘入每個嘔吐者周圍的沙地。當地七個嬰兒突然啼哭，他們的臍帶自動轉化為青銅導管，將暗物質病毒導入地下暗河。
"該重組記憶了！"林影的建木根系暴長成神經嫁接網絡。阿礫的菌絲在其中穿梭，將 基文明的熔爐堅守、流體文明的干涸求生、晶體文明的稜鏡自爆等記憶碎片，嫁接到每個族人的意識深處。最頑固的祭司突然抱頭嘶吼，他的意識迷宮被三個文明的求生意志撞碎，露出底層蜷縮的原始本能——那是對晨露的渴望，對破土的向往。
聯邦指揮官的虛影突然實體化。他的機械身軀上插滿暗物質導管，試圖用最後的力量污染嫁接網絡。林影的共生血液突然逆流，在意識空間凝成《陳䉪農書》的嫁接刀，刀鋒劃過處，指揮官的病毒導管竟暴長出青銅麥穗。
"看看你害怕的東西！"林影拽著指揮官撞破意識屏障。他們墜入某個新生宇宙的麥田，那里曾被暗物質完全污染的土地上，如今綻放著雙色麥穗。年輕的母親們用暗壤燒制灌溉器具，孩子們把剝削公式刻成驅蟲紋路。
指揮官的量子核心突然裂開，露出深藏的《汜勝之書》殘頁——那是三千年前初代農官的手抄本，頁邊還沾著上古饑荒時期的麥粒碎屑。林影的嫁接刀輕輕劃過，殘頁上的剝削字跡突然暴長根系，將指揮官的意識體纏成青銅繭蛹。
當黎明降臨沙海時，三十七個部落的族人正跪在翡翠色麥田間。他們用石刀雕刻暗壤磚塊，砌成《禮記•月令》的節氣觀測台。昨夜吐出的黑色血塊已被孩子們捏成陶塤，吹奏出的音律帶著光態文明的希望頻率。
"生存本能永不磨滅。"裴七娘將機械殘軀埋入觀測台基座。零件生長成青銅日晷，晷針投射的光斑中沉浮著各文明的求生記憶。阿礫的菌絲網絡在晨光中重生，每根菌絲都纏繞著不同文明的創傷注釋。
星海深處傳來聯邦指揮官的蜂鳴警報。某個正在焚燒麥田的原始部落突然靜止，首領手中的火把暴長成嫁接刀，火焰中浮現林影治愈意識深淵的全息影像。而在更遙遠的黑暗星域，七個曾被判定滅絕的文明，正從暗物質繭蛹中破殼重生。
林影的量子火種掠過這些新生文明時，看見令人震撼的畫面︰ 基嬰兒用熔爐余溫烘烤麥種，流體遺民將干涸河床改造成暗壤農場，就連最頑固的剝削者後裔，都在青銅日晷下學習二十四節氣輪作制。
"深淵不是終點，"林影撫摸著新生的雙色麥穗，"是光照進來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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