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影的靴子陷入某種膠質地面時,听見了第一聲骨笛。這聲音讓整支艦隊瞬間停擺—— 基戰士的關節鎖死,碳基生物的瞳孔擴散,連液態文明都凝固成顫抖的水晶。只有建木根系在瘋狂生長,葉片邊緣卷曲成問號形狀。
"是《律呂正義》的滅度之音!"裴七娘的全息影像被笛聲震出雪花紋,"所有听覺系統......"
警告聲戛然而止。林影感覺耳道里有金屬絲在游走,眼前的艙壁突然爬滿青銅色血管。他伸手去扯,卻發現自己的手指正在分解成甲骨文碎片——每個筆畫都對應著不同文明的基因鏈。
"阿礫!"他轉頭看見終生難忘的畫面︰這個沉默的伙伴跪在地上,菌絲正從傷口涌出,在空中編織成《周禮》的祭祀樂譜。而樂譜的每個音符,都在吞噬他的生命能量。
骨笛聲突然變調。林影的視網膜上浮現全息投影︰九萬光年外的共生星球正在坍塌,建築分解成青銅編鐘,居民退化成單細胞生物。更可怕的是,建木根系正在演奏這場毀滅交響曲。
"找到吹笛人!"液態文明將自己沸騰成酸雨,卻在觸踫到艙門時凝結成《樂書要錄》的殘頁。林影抓起殘頁塞進嘴里,紙張上的墨跡在舌尖炸開——是《九歌》的祭祀詞,帶著巫咸族特有的血腥味。
艦橋突然傾斜45度。林影撞在操控台上,額頭流出的血珠懸浮成河圖洛書狀。他福至心靈,蘸血在舷窗畫出《水經注》的治水圖。當最後一筆完成時,骨笛聲出現半秒停頓。
"在西北乾位!"他撞破舷窗躍入虛空。失重狀態下,看見遠處漂浮著具千米長的巨獸骸骨——每條肋骨都是青銅律管,顱骨的眼窩里坐著個吹笛的巫咸族遺民,皮膚上刺滿《律呂精義》的活體紋身。
阿礫的菌絲突然纏住林影腳踝。這個瀕死的伙伴用最後能量將他甩向巨獸骸骨︰"他......在吹奏我們的基因......"
林影在空中翻滾,建木根系暴長成降落傘。距離骸骨百米時,他看清吹笛人的真容——那是個全身插滿青銅音栓的畸形兒,脊椎骨外露成笛身,肋骨折斷重組為調音器。
"听到自己的末日樂章了嗎?"吹笛人腹部裂開,露出由《白虎通》星圖組成的聲帶,"這是所有雜交文明的葬歌!"
林影突然扯斷三根菌絲,扎進自己耳後的翳風穴。劇痛中,他听見骨笛聲的真相——每個音符都是被篡改的基因密碼,正通過建木根系反向侵蝕所有文明。
"你漏了個音。"他淌著鼻血大笑,建木根系突然開出帶獠牙的花。花朵咬住最近的青銅律管,噴出混合十七個文明血液的毒液,"《九歌》里從不用商調!"
骸骨巨獸突然痙攣。吹笛人腹部的星圖聲帶開始錯亂,林影趁機攀上顱骨,發現對方後頸插著半截玉琮——正是三個月前失蹤的文明信物。
"你偷了我們的和解契約!"他拽住玉琮往外拔,吹笛人的皮膚突然爆裂,露出體內蠕動的《資本論》公式鏈條。鏈條末端拴著數萬顆嬰兒頭顱,每個頭顱都在哼唱不同文明的搖籃曲。
骨笛聲變成尖嘯。林影的視網膜開始脫落,卻在劇痛中摸到玉琮底部的刻痕——是共生星球孩子們用指甲刻的"家"字。他猛然將玉琮捅進吹笛人咽喉,十七個文明的基因密碼順著青銅律管逆流而上。
骸骨巨獸轟然解體。林影在墜落中看見震撼畫面︰崩壞的青銅律管重組成編鐘矩陣,每個鐘體內都囚禁著被吞噬的文明。吹笛人殘留的皮膚化作樂譜,在真空燃燒成《樂經》的原始篇章。
"該換曲子了。"他接住飄來的玉琮碎片,建木根系突然奏響《天工開物》的鍛鐵號子。鐘體內的文明聞聲甦醒,碳基生物用指甲敲擊 基鐘壁,液態文明波動成和弦,連巫咸族遺民都開始用骨刺打節拍。
當《齊民要術》的農耕曲取代葬歌時,九萬光年外的共生星球停止坍塌。阿礫用最後菌絲纏住個逃跑的音符,發現它正在變異成蒲公英種子。
"咳咳......"吹笛人的殘軀突然開口,聲音混著血沫,"你們......終將......"
林影將玉琮按在他胸口︰"終將學會在葬歌里播種。"
艦隊返航時,編鐘矩陣自發重組為星門。每個鐘體表面都浮現文明共生的浮雕,吹笛人的殘骸化作指揮棒漂浮在中央。林影發現自己的掌紋變成了五線譜,建木根系在演奏永不重復的即興曲。
"下一站去哪?"裴七娘修復著被笛聲震碎的听覺模塊。林影望向星門彼端閃爍的坐標,那里有座由青銅編鐘組成的星系正在誕生。
阿礫的菌絲突然指向儀表盤——能量艙里不知何時多了顆青銅種子,正在隨著建木的節奏發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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