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客不敢當，老夫冒昧拜訪，實乃唐突，還請林將軍勿怪。”爽朗的聲音傳來。
林朔循聲看去，見到了老熟人，那位無量閣的中年執事。
這位總領玉陵區域一切事宜的實權執事，此時正亦步亦趨地跟在一位身形魁梧的老者身後。
雙眼微眯，林朔心中暗暗猜測老者的身份。不過場面上絲毫不曾怠慢，率先拱手執晚輩禮。
“請恕小子眼拙，不知前輩是....”
“老夫裘萬千，添為無量閣閣主，見過林將軍。”老者走到近前，同樣微笑還禮。
無量閣主？
包括林朔在內，在場所有人心中都是一驚。
素來縹緲不可尋蹤的無量閣主，竟然會出現在這玉陵城？
心中雖驚，但經歷過大風浪的林朔笑容不變。
“原來是裘閣主親臨，真是令寒舍蓬蓽生輝。勞煩閣主久候，是林某的不是，還請快快入座！”
一番從容氣度，讓閱遍天下豪雄的裘閣主心中也不禁暗自點頭。
眾人分賓主坐下，自有下人奉上茶果。
“老夫此番前來，一是為林將軍奪得龍麟魁首前來道賀，二是為了和林將軍達成一項交易。”身為無量閣主，裘萬千出乎意料地直接，剛坐下就開門見山地說出來意。
“這是鄙閣的一點心意，不成敬意，還請林將軍笑納。”裘閣主從中年執事手中接過一個小匣，滿面笑容地雙手奉上。
“哎呀，裘閣主太客氣了，來就來了，還帶什麼東西！”見有禮物，林朔頓時笑容滿面。嘴上客氣著，手上卻一點不慢地接了過去。
堂堂無量閣主親手送出的禮物，還能差了？
不急，等回頭沒人的時候慢慢看。嘿嘿嘿！
那見錢眼開的模樣，讓旁邊的楚二公子一陣羨慕嫉妒恨。
好歹本公子也是會武前十，怎麼沒人給我送賀禮？
見林朔爽快地收下禮物，裘閣主笑容更盛。
“此番龍麟會武，過程跌宕起伏、精彩紛呈。尤其是瀚海決戰，更是牽動九州安危。若非林將軍力挽狂瀾，後果不堪設想。”
裘萬千的話語倒不完全是恭維吹捧，最終的決戰竟然驚現遠古胡族的陰謀，引得當世六大傳世神將齊齊出手，動靜不可謂不大。
由于林朔出手終結了瀚海秘境萬載的輪回宿命，使得這一段記憶沒有像往屆那般被消除，而是保留了下來。
也正是有此救世之舉，使得林朔的大名瞬間為九州寰宇所共知。
“裘閣主客氣了，全靠麾下將士用命，單靠林某一人，什麼事也做不成。”對于這些虛名，林朔一向淡然處之，從不沾沾自喜。
畢竟虛名不能當飯吃對不？
說完，他目光灼灼地看向裘萬千。
如果說只是一份賀禮和這些恭維話，顯然不值得無量閣主親自現身。
很顯然，今日的重頭戲在第二件事上！
閱人無數的裘萬千讀懂了林朔眼中的意思，于是不再繞彎子，不經意地掃視了周邊眾人一眼。
“這第二件事，老夫可否與林將軍單獨密談？”
“嗯？”林朔眉頭微皺，身邊的南黎辰、楚星陽等人都是戰場上出生入死的兄弟。這無量閣主從進門到入座，頂多不過半盞茶功夫，就要其他人全部退下，確實有些不通情理。
若是往常，林朔定然會讓眾人留下。只是此次，他從裘閣主的眼神中預感到接下來要說的事，恐怕干系極大！
明俊見微知著，站起身來笑道︰“林兄，你傷勢初愈，不宜人多吵雜。我等出去轉轉，你和裘閣主細談。”
其他人當即心領神會，紛紛起身退下。只有楚二公子好奇心泛濫，還想旁听，被南黎辰和顧飛一左一右架走。
那邊中年執事也識趣退下，大廳中只剩下林朔和裘萬千兩人。
“裘閣主，現在可以明言了吧？”林朔笑道。
只見裘萬千收起臉上笑容，正色說道︰“林將軍，不知在將軍眼中，這天下四國局勢如何？”
一個問題，瞬間將逼格拉滿！
這個問題可不好答。
林朔有心說些場面話搪塞過去，但看到裘閣主的目光，還是決定開誠布公。
“在林某看來，北雍一統天下在即，其他三國不過苟延殘喘而已！”
這番話可不是隨便就能說的，若是傳入孝文帝耳中，林朔恐怕有殺身之禍。
裘閣主倒是眼中一亮，不急不慢地問道︰“何以見得？”
“閣主是在考校林某嗎？”林朔咧嘴一笑，“北雍之強，強在軍功，強在耕戰！上至王公貴戚，下至平民百姓，若想獲得爵位，都要和軍功掛鉤。”
“因此北雍民風尚武，人人聞戰則喜，可謂將‘人和’發揮到極致。”
“再加上地處關中，土地豐饒，易守難攻，‘地利’之優勢他國難以匹敵。”
“如今雄主宣德帝在位，先一統北境，再南下圖謀巴蜀或中原，其雄心霸氣早已不加掩飾。”
“若不是有燃天君、霜天君苦苦支撐，北雍的鐵蹄早已飲馬離江了！”
洋洋灑灑一番話，將北雍的強勢局面闡述得淋灕盡致。
“其他三國就真的沒有希望抵擋嗎？”裘閣主再問。
“難矣！南齊、北明、西蜀若能精誠合作，再配上明君良將在位，或能抵擋。”林朔果斷搖頭，“只是如此苛刻條件又怎可能時時具備？終究敵不過北雍鐵板一塊，遲早被各個擊破！”
來自藍星的記憶告訴林朔，如同吞並六國的強秦，這個世界的北雍虎視天下之勢已成，想要逆轉破局，絕非靠一兩位傳世神將就能做到。
“若真到了那一日，將軍作為南齊之人，當何去何從？”裘萬千沉聲問出這個問題。
林朔沉默了，這個問題他不是沒有設想過。
說事不關己是不可能的，他這具原身的故鄉便在灕北郡，無論如何也不能任由北雍鐵蹄肆意踐踏。
但要說和南齊共存亡，林朔自認沒這個覺悟。
尤其是為了孝文帝而鞠躬盡瘁？
呵呵！
裘萬千靜靜地看著皺眉不語的少年，並不催促。
他知道，少年最終的抉擇將直接關系到他此行的成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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