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論消息靈通，天下四國的情報暗衛恐怕都比不上無量閣。
能讓無量閣的執事特意跑一趟來通知，此事定然非同小可，林朔立即正襟危坐。
“六皇子薨了！”
短短一句話，讓林朔面色劇變。
之前與大將軍商議時，雖然預計到會有這種可能，但從執事口中親耳听到，還是讓林朔心頭大震。
“詳情如何，還請執事告知。”強壓下內心震撼，林朔迅速恢復平靜，沉聲拱手。
如此表現，讓無量閣執事更加高看一眼。
“此事以姑甦大捷為由頭，上官家游說孝文帝提前進行春郊祭典，又以戰事為借口，說服由六皇子代天子祭祀。”
“在祭典歸途中，黃蓮教、三皇子、上官冥相繼出手，最終由黃蓮右使謝施施最後一擊。”
中年執事言語精煉，寥寥幾句便將來龍去脈說清楚。
“幾位皇子居然聯手了？”這是林朔沒有料到的，勢同水火的幾人竟然破天荒合作。
“六殿下不是有離江社稷圖護身嗎？即便是上官冥的囚龍樁也攔不住他吧？”
楊雄手中的那件鎮國之器林朔可是親眼見識過，有它護身，無論是防御還是遁走，都不該有性命之憂才對。
“六皇子督辦兵部事宜，受到世家刁難。為保證大軍糧草無缺，用離江社稷圖換來太子和世家不阻撓的許諾。”執事解釋道。
“原來如此，真是環環相扣啊！”林朔了然，太子這是吃準了六皇子必定會以大局為重，這才敢肆無忌憚地索要離江社稷圖。
“那現在玉陵城情況如何？”
“對于將軍而言，有些不太妙啊。”執事微微搖頭。
......
玉陵皇城 太極殿
太子和九皇子已然退下，大殿之中只剩下孝文帝和楊桓二人。
“楊桓，你說此事朕該如何處置？”之前吐血昏迷，讓孝文帝元氣大損，原本花白的頭發此時已近乎全白。
“這...”戰場上雷厲風行的大將軍有些遲疑。
事情的經過非常簡單，三位皇子聯手截殺了陛下中意的六皇子，且三人供認不諱。
可正因為簡單，才讓楊桓猶豫不決。
若是按照律法，殺人償命！三人都應該問斬！
可斬了之後，南齊的江山傳給何人？
孝文帝再憤怒，也不能把自己的兒子殺光了不是？
太子三人正是看穿了這一點，才會悍然出手的。
“一切遵從陛下的心意。”思來想去，楊桓不敢給出任何實質性的建議。
“朕的心意？哼！”孝文帝冷哼，“要是按朕的心意，這三個加起來都比不上雄兒！”
一想到自己最看好的兒子已經天人永隔，孝文帝白發人送黑發人，悲痛之下又是吐出一口血來。
“陛下！”楊桓大驚，急忙上前。
“朕死不了！”孝文帝一咬牙，反而從病榻之上站了起來，“朕也不能死！如今的局面除了朕，還有誰能頂得住？”
“傳旨，讓那三個逆子禁足三月！龍麟會武之前不許出來！”
此次六皇子隕落影響太大，很多地方孝文帝必須重新布局，這需要一定的時間。
“你平叛的戰報朕看了，很好！”說到平叛成功，孝文帝終于露出笑意，“不到一個月，將三吳之地徹底平定，不愧是朕的肱股之臣！”
對于楊桓這位皇室宗親，孝文帝歷來是充分信任和倚重的。
“陛下謬贊了，這是臣的本分。”大將軍拱手謙遜，“只是可恨黃蓮教那些賊子，將好好的會稽郡荼毒一空，吳郡也深受影響，未來幾年朝廷的稅源怕是要受影響了。”
“只要三吳平定，人口可以繁衍，稅賦可以積攢，這都不是事。”孝文帝擺擺手，渾不在意這些，“朕听你戰報里說，那黃蓮匪首血祭百萬人，是為了突破傳世神將？”
“正是如此。”
“那你是否可以用這種方式突破呢？”孝文帝的聲音忽然變得有些低沉。
楊桓一愣，隨即大驚失色︰“陛下萬萬不可！此舉有傷天和，造下無邊殺孽，斷不可為！”
“天不天和，朕不在乎！”孝文帝面色暗沉，“只是朕知道，我皇室楊家真的需要一位傳世神將！”
一旦楊桓晉升傳世，玉陵城內的世家將再也掀不起什麼浪來，而燃天君和淵天君對皇室的壓力也將大大減輕。
“陛下，傳世神將絕非靠如此邪術就能造就，此事還請陛下諒解。”大將軍的態度非常堅決。
“也罷，剛才都是戲言爾。”孝文帝陰沉的臉忽然展顏一笑，“朕听聞，此次平叛之戰，那頭幼麟大放異彩？”
“確實如此，說是居功至偉也不為過。”提及林朔，大將軍不吝贊美之詞。
“那好，等他回到玉陵，你找機會結果了他！”
“什麼？！”
......
運河之上
“你是說，陛下會對我動殺心？”林朔皺眉，“為何？就因為我是皇子舍人？”
“不止如此。”執事緩緩搖頭，“只因你是林朔，你出身赤炎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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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林朔發問，他自顧自地往下說。
“陛下對燃天君和赤炎軍多年來心存忌憚，這是人盡皆知的秘密。只是後來由于你的出現，成為了赤炎軍和六皇子的紐帶，讓燃天君成為六皇子的靠山，陛下這才稍稍放心。”
“可是現在，六皇子隕落，全盤布局付諸流水，陛下必然要部署新的棋局。屆時，你這枚棋子的赤炎軍烙印太重了，以陛下多疑的性格，能容得下你嗎？”
“到時候若上官家等世家再推波助瀾，那將軍危矣！”
林朔沉吟片刻，鄭重拱手︰“感謝貴閣將如此重要的消息告知在下，不知在下如何報答？”
天上沒有掉餡餅的好事，無量閣能探听到如此機密告知于他，必定有所求。
“確實有所求，但不是現在。”中年執事笑吟吟說道，“鄙閣素來願意與年輕俊杰結下善緣，以求未來長遠的合作。”
“實不相瞞，若將軍還是之前的境界，今日在下不會出現。畢竟鄙閣再與人為善，也不會為了一名半步地煞，去得罪一國之君。”
“但東杭之戰將軍突破地煞，天地異象聞所未聞。這才讓鄙閣有足夠的信心在將軍身上下注。”
“還是那句話，今日之善緣，只盼將軍未來施以援手。”
直白，勢利，卻不令人討厭。
林朔長身而起，笑著拱手。
“既如此，那這份情誼，林某記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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