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忌著楊為民副科長的身份,還有廠里的影響,王二寶一直隱忍不發,直到走到一處偏僻的死胡同,這才跟李三多放下了擔架。
“老二,憋不住了,找個地方去放水。”
“姐夫,我不著急。”
“不著急也得去,再�@攏 涯愕哪蚋 虺隼礎! br />
李三多縮了一下脖子,急忙跟緊王二寶的腳步,絲毫沒有顧忌擔架上楊為民的呼喊。
“王干事,你們到醫院在撒尿啊,把我丟在這算怎麼回事。”
“等等我啊。”
王二寶和李三多離開的時間不對,足足有十幾分鐘了,也沒有見到二人回來,楊為民不由的犯了嘀咕。
正在此時,胡同口跑進來一個身材不大的人影,看樣子是還是個孩子,只是臉上蒙著面巾,絲毫看不清楚對方的相貌。
“小朋友,麻煩去外面喊個大人過來,叔叔這里有點事需要幫忙。”
“閉嘴吧你。”
“哎,你這什麼孩子,怎麼能這麼說話呢。”
“我讓你閉嘴。”
“憑什麼啊,我就不。”
受了一天的窩囊氣,現在竟然還被一個小娃子說閉嘴。
楊為民絕對受不了這個氣,故意扯著大嘴,把嘴巴張得老大,一副要故意置氣的樣子。
沒想到對面的小孩也不生氣,只是說了一句“對不住了”。
緊接著退下褲腿,露出小號的呲水槍,不要錢的童子尿猛烈的呲了出去,沖著楊為民張大的嘴巴就灌了進去。
都不用故意下咽,直接一沖到底,把楊為民嗆的連聲咳嗽起來。
收了錢的棒梗,辦起事來那叫一個認真。
從頭到腳,雨露均沾,沒有放過一處地方。
臨了還拿出準備的水壺,對著擔架上的人又澆了一遍,讓對方分不清哪里是水,哪里是聖水。
“啊,我嘔,我呸……”
“草擬奶奶的小王八蛋,竟然敢戲耍爺爺,等我好了,要你的小命。”
“死瘸子,我爺爺早死了,想要本少爺的命,等你起來再說吧。”
棒梗的腳底抹油,嗖的一聲,就跑出了胡同口。
吃了這麼大的虧,竟然連對方的面容都沒有看見,直把楊為民氣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唯一能記起來的,就是對方得意時,伸出來的小手掌,上面僅有的三根手指,顯得格外觸目驚心。
打今天起,大家都是殘疾人了,又何必自己人為難自己人,楊為民簡直是欲哭無淚。
這到底是造了什麼孽,被噶彈倉,被小孩子灌飽,就連敬愛的親叔叔,都莫名其妙的不認自己。
一天之內,楊為民承受的苦難比前面二十五年都要多。
一切塵埃落地,等楊為民整理好衣裝,王二寶和李三多兩人,這才姍姍來遲。
“不好意思啊,公共廁所人太多,我們倆排隊的時間長了點。”
“……”
“呦呵,楊副科長您這是怎麼了,怎麼這麼多的水啊,是不是有人故意澆你啊。”
“沒有,是我不小心弄灑了水壺。”
“那不應該啊,咻咻,我聞著跟公共廁所的味道差不多呢。”
“……”
“老二別胡說,人家楊副科長是廠里面的干部,向來說話不打誑語,怎麼會騙我們呢,既然是水壺灑了,那就一定是水壺的問題。”
“嘿嘿,對,就是水壺。”
王二寶和李三多擠眉弄眼的嬉笑怒罵,楊為民又哪能感受不出來,只是現在這個情況,還指著對方抬自己去醫院呢。
萬一再起了爭執,最後吃虧的還是自己。
想通此處,楊為民主動閉上眼楮,完全不再跟這倆蠢蛋說話。
眼不見為淨,等勞資恢復以後,不削死你倆才怪。
在這一刻,楊為民甚至覺得,王二寶比林平安的行為還要可恨。
最起碼,林平安那里是自己主動招惹的,怨不得別人。
可是你丫的王二寶,簡直就是吃飽了撐的,故意來找茬的。
一路上楊為民一言不發,全是王二寶和李三多在喋喋不休,時不時的還諷刺幾句。
這事都不用調查,看這兩王八蛋小人得志的樣子,就知道剛才的混蛋小子跟他倆有關系。
事實也確如楊為民所想,棒梗還真是王二寶花錢雇來的。
當時兩人一出了胡同口,就想尋找個能報仇的方法。
都是軋鋼廠的職工,雇凶殺人的戲碼肯定玩不出來,最多也就是戲弄下楊為民。
李三多率先就提出要澆點狠貨,奈何成年人誰能听他倆的命令,去干這種缺德事。
恰巧踫見棒梗溜溜達達的在街上晃蕩,王二寶一眼就瞅見了對方的三根手指,再配上眼珠子亂轉的神情,一看就是個“乖孩子”。
最終就是2塊錢買下了一泡聖水,一點沒糟踐的全用在了楊為民身上。
把楊為民重新送進病房,二人連頭都不扭,直接麻利的往軋鋼廠復命。
主要是擔架上的味道太沖,聞多了容易上頭。
等病房內的人走光,悲憤交加的楊為民再也控制不住,把頭埋進了被褥里面。
如果再給楊為民一次機會,他寧願當場原諒林平安,也絕不會听信王二寶的鬼話,去軋鋼廠做什麼現場對質。
好家伙,這一圈下來,算是丟人丟到姥姥家了。
整個軋鋼廠里面,就連大姑娘、小媳婦都知道了楊為民的軼事。
期間還被摔暈了一次,回程的途中,又被灌了個水飽。
這一樁樁、一件件的苦難,浮現在楊為民的心頭,情不自禁的嗚的一聲就哭出了聲來。
另一方面,王二寶主動找廖亦凡匯報工作。
保衛科是李懷德的嫡系人馬,在首次交鋒時沒有討到便宜,也屬于廖亦凡的意料之中。
他本來就是打算先讓王二寶去探探虛實,自己再力挽狂瀾,把老楊的大佷子給救了。
到那時不光楊為民對自己心懷感恩,老楊那邊也能看到自己的能力。
形勢都在掌控之中,廖亦凡不由的志得意滿。
“二寶,這回你辛苦了,等一會兒就去派出所報案,就說咱廠里職工被打了,傷勢還很嚴重。”
“這樣合適麼?保衛科那里都定調子了。”
“讓你干啥就干啥,哪那麼多的廢話,我私下告訴你,楊為民可是楊廠長的親戚,把派出所叫過來,才能顯得我們處事公正呀。”
听廖亦凡這麼一說,王二寶頓時哈哈大笑起來。
原來不光是他一個人受騙,就連堂堂的廖副廠長也是受騙者。
低智商的人,不止他一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