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神采熠熠的站在寢宮中央,陳琦已經好久沒有見過皇帝如此精神了。
陛下,您好了?”
陳琦突然感覺自己老淚縱橫,不像是看到一位即將離世的親人重新好了起來一樣,他不曾想到自己竟然和皇帝已經有了這麼一分感情。
皇帝點了點頭,道:“好了!”
嬴仁適時的進來,跪地道:“恭喜父皇痊愈!”皇帝點了點頭,嗯了一聲。
嬴仁又掃視整個寢宮,並未發現胡楊的蹤影,他現在最怕的就是胡楊將事情的真相說給皇帝听,便就試探的問道:“父皇,醫仙呢?”
他啊,走了!”皇帝有些遺憾的說道,他其實是想花重金將胡楊留在皇宮的,只可惜到了胡楊這種境地,對什麼金錢什麼名貴草藥都不太在乎了,他更在乎的是尋找那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尤其是藥物方面。
他有沒有什麼留給我的話?”
皇帝看了一眼嬴仁道:“他說你很好,做得很好!”皇帝認為這是對嬴仁的夸贊,臉上不禁露出笑容,但嬴仁卻很明白這是對他的嘲諷,不過他覺得成大事者用些手段是沒問題的,況且這種做法也並非是他想出來的,而是秦長生給他的一個謀士張鵬舉出的主意,他只不過就是采納了一下而已。
嬴仁,這次你做得非常好,如果沒有其他事情要說你就早些下去休息吧!”皇帝說道。
嬴仁忙到:“那兒臣就先告辭了!”他起身告辭,皇帝並未多說一語。
陛下,真好了?”陳琦試探道。
皇帝搖頭有點透道:“至少現在好了,不過只有一年時間而已!”
一年?”陳琦不禁皺眉,有些不滿足。
你也別這樣了,試問這天地間又有誰能不死?”雖然這麼說,但皇帝心里或多或少還是有些遺憾,但總比沒有強吧!
這一年要做的事情還很多,最大的事情就是確立一個繼承人,這個人要有足夠的能耐擔得起大秦的江山啊!”其實皇帝身邊能說話的人也就只有陳琦這麼一個了,雖然他連陳琦都不能完全信得過,但至少他知道陳琦這個人不會將這些消息透露給另外幾個敵對的國家。
陳琦隨聲附和,卻沒說一句話,他甚至內官不可干政的律法。
皇帝也就只能自說自話,道:“現在看來,最能有資格繼承皇帝位置的就只有兩人了,一個是在李清泉府上避世去鋒芒的嬴祀,另一個就是嬴仁,至于嬴澤和嬴尹兩人,做個藩王倒是可以,卻不足以擔起一國重擔。”
現在嬴祀和嬴仁這兩人都讓我難以取舍,嬴仁剛找了個人延續了我的命,這也是延續國祚的關鍵之一,另外就是嬴祀就在昨天也拒絕了梵帝國的人的利誘,總算是以我大秦江山為重。”
說到底,皇帝自己也不清楚究竟該將這一國國君之位傳給哪個。
陳琦,你立刻派人去將這兩人監視起來,將他們的一絲一毫的日常都要記錄,一一呈報給我!”皇帝思索一下又補充道:“我知道你與嬴仁的關系非比尋常,這些年我也知道是你在暗中保護嬴仁,但這件事情關系到大秦未來,我只希望你不要偏向任何一人,免得到時候我大秦落得個分列的淒慘下場!”
奴才明白!”陳琦謹慎的沉聲說道。
皇帝閉目,道:“你先下去吧!”
陳琦嗯了一聲緩緩退去。
……
嬴仁回到藩王府邸的秦長生的住所,張鵬舉早已站到門口迎接,他並沒有去問今天皇帝的表現如何,只是淡淡的對嬴仁說道:“六殿下,接下來將會是我們的關鍵了!”
關鍵?”嬴仁有些不解的問道:“什麼關鍵!”
張鵬舉跟在嬴仁身後,低聲說道:“如果下官所料不錯,接下來的半年的時間,陛下將會對他認為能繼承皇帝位的人選進行考察,很可能在半年之後就確立太子之位,而這兩個值得考察的人在今天這件事情之後就只有您和大殿下了!”
嬴仁蹙眉看著張鵬舉。
張鵬舉說道:“其實陛下在很早以前是有過太子人選的,而且那個人選就是大殿下,不過中間殿下您得到齊王殿下的幫助扳回一城,使得陛下的決定開始搖擺,但自從大殿下選擇進入御史大夫李清泉府中避世無為之後,陛下的態度再次偏向大殿下,不過好在就在大局將定的時候,齊王殿下有為您找來了醫仙,讓你再次和大殿下處在平起平坐的位置上,所以在接下來的半年時間里,肯定會有人暗中觀察您的一舉一動,以供陛下做出最終選擇!”
這麼說來嬴澤和嬴尹早就不在父皇的考慮範圍當中了?”嬴仁問道。
張鵬舉笑道:“不是早就不在,而是他們從來就不在陛下的考慮當中,即便是你也是後來因為遇到齊王殿下之後才進了考慮當中。”
那接下來我們要怎麼做?!”嬴仁問道。
張鵬舉笑道:“接下來的這半年我想殿下應該盡快請求去南越,發兵攻打鮮卑!”
嬴仁一驚,隨即說道:“齊王還在鮮卑,如果我們現在請求發兵鮮卑,那鮮卑那邊肯定會對齊王不利啊!”
做大事不拘小節,犧牲一個齊王換來大秦萬里江山,殿下應該知道孰輕孰重!”張鵬舉冷聲說道。
嬴仁看向張鵬舉的眼神有了些許變化,這個讀書人心倒是狠辣!
不過要是父皇不肯呢?”
那也要讓他知道你的想法,畢竟這代表你有先見之明!”張鵬舉想了想繼續說道:“依照下官來看,殿下最好馬上起草一封奏書,連夜遞進宮中,免得到時候被人捷足先登,白白浪費了好不容易挽回的一分!”
我們為什麼不起草奏書先動梵帝國呢?”嬴仁不解,不過那個人會不會想到這一點,即便想到這一點,他不是還有個梵帝國和北方的胡狼能動嗎?
張鵬舉卻不這麼認為,“殿下這麼想就錯了,梵帝國和胡狼那邊都與赤城相連,您也知道赤城有誰鎮守,鎮國公!有鎮國公的地方就是堅如磐石,這麼多年來梵帝國之所以一直不敢對大秦有所妄想,完全是因為鎮國公在的原因,況且這次還去了個寧國公,你說事情不是很了然了嗎?”
嬴仁點頭,張鵬舉說得的確沒有半點錯誤。
我這就去起草奏章!”嬴仁匆匆說道。
張鵬舉並未隨行,他不想打攪這位六皇子。
同樣的事情還發生在御史大夫府中,李素兒給嬴祀的建議與張鵬舉給嬴仁的堅毅如出一轍,而且李素兒認為,大皇子也是時候該出去走動走動了!
似乎就像是一場競爭,兩匹快馬幾乎同時從藩王府邸和御史大夫府中狂奔而出。
嬴祀隨後便與李素兒一同見了李清泉,其實李清泉早已對嬴祀的目的有所猜測,所以當嬴祀說出自己的想法的時候,他卻沒有意思驚訝,反倒是覺得理所當然,不過這段時間這個女婿在府中所做的一切以及對他的尊敬也讓他對這個女婿有了些另眼相看,又加之李素兒是他唯一的女兒,也是他唯一的子嗣,他決定參與進這場他不遠參與的奪嫡大戲。
李清泉的態度讓嬴祀頗為喜悅,如此一來他便又佔了些先機,文臣武將他各有支持,全然不像現在他的主要競爭對手嬴仁,只有鎮國公一人支持。
……
望著桌面上的兩封奏章,皇帝眉頭微蹙,不知道是喜悅還是高興。
但他有一點可以肯定,這兩封奏章所記述的事情全是他心頭所想的事情,唯一不同的就是兩人在和的方面去向不同,大皇子更偏重于和梵帝國修和,而六皇子則偏重于和胡狼修和。
兩人各自都說了各自的理由,都具有些說服力。
看著這兩封奏章,皇帝問身後的陳琦道:“陳琦,你覺得該听誰的?”
陳琦的回答很簡單,“奴才听皇上的!”這等同于沒說,皇帝搖了搖頭。不過這次陳琦似乎有些奇怪的參與了這件事情,他有接著對皇帝說道:“陛下,奴才以為,既然大殿下和六殿下都有意要征戰鮮卑,無論陛下派誰去鮮卑都有不公之嫌,奴才以為,不如派兩位殿下到各自提議修和的地方去修和,也能看出誰的辦事能力更高,至于鮮卑那個方面,奴才覺得既然陛下已經將此地封給齊王殿下,那邊下一道聖旨,讓齊王處理關于鮮卑的一切事宜,這樣也就避免了別人說閑話的可能!”
皇帝嗯了一聲,有些意外的看著陳琦,道:“朕還以為你只會說些無聊的話,沒想到你還是有些可取之處的嘛!”
這句話雖然是夸贊,但在陳琦听來卻是一種警告,忙跪地道:“奴才僭越,請陛下恕罪!”
皇帝笑道:“起來吧,你又有何罪?你給朕解決了一個難題,挺好,就按照你說的辦吧!”
是夜,皇宮連發三道聖旨,一封御史大夫府中,一封藩王府邸,一封直奔南越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