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來了兩撥人,皆是一動便能讓京畿重地抖一抖的厲害角色,一個是請了數次都請不來卻又不請自來的赤城舉頭鎮國公,一個是出京歸家當上家主就做出逐自己生父出家門的讀書人方清由!
兩個武人,帶刀徑直走進皇宮,卻無人敢攔,那個九五至尊還主動出門相迎,可謂是極盡榮寵。
年邁的老人先是重重行了一禮,再然後說道:“陛下如此大禮相迎,微臣實在惶恐!”他身後的方清明也是重重一禮,卻沒有下跪,皇帝有些不悅。鎮國公若無其事。
放肆!”倒是陳琦一聲憤怒聲音。
鎮國公打圓場道:“邊境小民,見到聖顏難免驚慌失措,怠慢了陛下,微臣在這里替他向陛下賠個不是!”說著又是深深一禮,如同鄰家翁之間的寒暄。
既然這個大名鼎鼎的老人都已經賠禮道歉,陳琦雖是得寵,卻也是七巧玲瓏心,接下來要不要怪罪那個年輕人,還是要看聖意如何,這個時候即便他猜出聖意,也不便再做過多舉動,要知道伴君如伴虎,即便你再是得寵,聖顏一怒就能讓你人頭落地。當然,這得派出像鎮國公這邊連皇帝都不敢輕易去動的重吏!
皇帝滿臉笑容的扶起鎮國公,道:“鎮國公你嚴重了,不過就是一點小小的失禮嘛,何至于弄得這麼不快!”任誰都知道,這是笑里藏針!
我們之間怕是有十多年不見了吧。”皇帝像是拉家常,實則有些責怪之意,這十多年時間,他至少聖旨召見過鎮國公三次,但每次鎮國公都是推脫。
應該是十六年了吧。”鎮國公回道。
皇帝輕笑,道:“是啊,都已經十六年了,你我也都是黃土快埋到頭頂的人了,不如這次來了就別回去了,我讓人準備一個宮殿來,你我老哥倆也可以時常聚聚,回憶回憶人生。”
這個提議鎮國公怎又不知道意思,皇帝是想把他拴在京城,再派人去接替他的位置,這樣的話,有鎮國公在,梵帝國不敢輕舉妄動,等到那個信的將領坐穩赤城,也就是他鎮國公喪命之時。
多謝陛下抬愛,只不過我是怕我手底下那群猴崽子趁我不在就搗亂,到時候怕是大秦的麻煩事啊!”
這便是威脅,不著半絲偽裝的威脅,讓你這個皇帝去想怎麼解決這件事情,權衡之間的利弊。即便是皇帝恨得牙癢癢,也不能發火喝斥,只得又改變策略道:“那不知道愛卿要在京城待多久呢?”其實這些年皇帝也不是沒想過派人去刺殺鎮國公,到最後都是放棄,只因為他不想讓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打了水漂,所以他只能忍著,本來他是想著熬的,熬到這個老人要死不活的時候再指點人去接下那份重擔,一切就算了事了。
不過他沒想到這個老人竟然也這麼能熬,在斷定自己命不久矣之後,皇帝不得不準備提前進行他的計劃了,因為他熬不過這個老人了。
老人笑道:“其實也待不了多久,等到那個我想見的人到京城,這孩子見過京城的那個相見的人之後,我們就啟程離開。”
哦?這孩子要見誰?”皇帝明知故問,這個青年便是丞相方文堂的佷兒方清明,那個死去方家家主的兒子。
鎮國公笑道:“這個是他的事情,我就不過問了。”鎮國公這是明知不答。
愛卿這次來京可有住處?”皇帝關切問道:“若是沒有,就不妨住在宮中吧。”
鎮國公先是謝過皇帝好意,然後才說道:“我听說陛下給齊王封了一座府邸,我與那齊王也算有些交情,當年齊王進京的時候還在我那里住過幾天呢,其實我也想過住在宮中,不過這是天子之地,我怕人說閑話,還是去齊王府邸叨擾幾天吧。”
皇帝有些遺憾,道:“既然如此,那朕也不好多留,要是愛卿有什麼需求,盡可派人到皇宮說一聲。”鎮國公喏喏。
四人轉遍了半個御花園,最後鎮國公才帶著方清明告退離開。
鎮國公離開,皇帝換過陳琦,說道:“你派人暗中保護齊王府,務必確定鎮國公的安全!”陳琦稱是,也不問緣由,緣由他大抵已經清楚,在寧國公去接管赤城之前,鎮國公絕對不能死!雖說寧國公這些年也逐漸有了不臣之心,但兩害相較取其輕,寧國公的威脅似乎真的沒有鎮國公那麼大!
……
小桃花這些日子在齊王府住得好吃得好,至于穿嘛,還是那件粗布長衫,比下面奴僕更像奴僕。
這種愜意的生活幾乎讓他忘記這次是來找秦長生對決的,不過當他看了地榜之後,似乎就沒了那份心情,要知道地榜從來無排名,這次卻將三人獨立出來,分了個一二三,只說明這三個人極為不簡單。
若是真要論起來,小桃花其實只服崖山上那個人,不過現在他又有了一個對象,就是秦長生,那個能接下夜雨一掌不死的人。
他甚至有些墮落的想,其實有這麼一個姐夫也不錯,至少在某些地方可以橫著走了。他又慶幸師父桃花仙不知道他的想法,不然肯定又要罰他面壁三個月了。
正在練功的桃花仙突然看到兩人站在門口,這兩個人身上都帶著煞氣,顯然都是有不少人命在手的狠角色,既然這是姐夫的院子,那他就有責任護持,他收功上去攔著鎮國公兩人詢問:“你們兩個鬼鬼祟祟在這里做什麼?!”
好在齊王府也有皇帝安插的棋子,鎮國公來這里的消息已經傳達到了,作為皇帝御封的管家,他上前笑容可掬的對那對一老一少說道:“鎮國公請進!”
小桃花啞然,即便是小桃花這種江湖認識也是知道鎮國公當年為守住大秦邊境,帶領三萬黃金騎奔襲三百里血洗梵帝國二十萬大軍的事情,雖說這些事情大多是那些說書先生杜撰出來,不過他依舊對鎮國公拜服得五體投地,作為一個武夫,想著的不就是和人浴血一戰嗎。
自認為是秦長生小舅子的小桃花覺得自己也算是這座齊王府的半個主人,屏退那個帶路的人之後便是自顧自殷情帶路,一路上抒發自己對鎮國公如滔滔江水般的敬重,鎮國公只要一笑或是隨聲附和兩聲他就激動的飄飄然,竟是忘記自己渾然不知將這兩個人安排到何處,帶著兩個人在這宅子里兜了一圈,之後才覺得有些失禮,便匆匆又尋了個管事的下人讓這個人帶鎮國公和方清明去住處,也許是覺得剛才的唐突有些不太好意思,小桃花有些灰溜溜離開。
直到小桃花離開兩人的視線,鎮國公才打趣說道:“秦長生這個小舅子倒是很有趣啊!”帶路的下人撇了撇嘴,輕嘲道:“我們齊王殿下連王妃都沒有,哪里來的小舅子,我看那人不過就是個腌 潑皮,到咱們王府來混吃混合的!”這個下人其實也是皇宮派來的人之一,只不過這個人听多了齊王殿下的那些英雄事跡之後就開始有些敬佩齊王殿下了,而且他是真的將自己當成了齊王府的人。
既然覺得他是個腌 潑皮,你們為什麼不把他直接趕走,反倒是要留下他來作威作福呢?”鎮國公接口問道。那個下人也是無奈,道:“雖說是個腌 潑皮,但卻武功極高,剛來的時候就有幾個護院去驅趕,奈何人家三拳兩腿就直接把那幾個看家護院打殘了,吳管家看重了他的武藝,便將他留了下來,說是留下他看家護院,我們這些小管事的就不好再多說些什麼了!”
鎮國公哦了一聲,不再和這個下人閑扯,拿下人倒也識趣,見客人不再說話也就不再羅哩羅嗦的說這說那,專心帶著鎮國公和方清明去安排好的住處。
雖說鎮國公武藝不高,但眼光卻是毒辣,這一路行來,包括這個說話的下人他都能看出這是皇帝安排到齊王身邊作為監視之用,只不過其中卻有幾人開始倒向秦長生,這倒是讓他有些意外,想來皇帝肯定也沒想到會有這樣的結果出現。
不過他也終于明白皇帝為什麼會那麼輕松的就放他來齊王府了,因為這個齊王府就是他的地盤,他鎮國公在這里的一舉一動想必都會一字不漏的傳到那個高坐龍椅的九五之尊耳朵里,害怕他會在京城里翻出什麼大浪來嗎?
鎮國公大人,這里便是您的客房,這位客人請跟我來!”下人又要帶著方清明離開,鎮國公搶先一步道:“不用那麼麻煩,他就和我住一個房間便是!”其實鎮國公想法很簡單,在這京城,現在沒人敢動他,但卻不代表沒人去動方清明,也許,那個人早就知道方清明來了京城,正變著法子的想要方清明死呢!
這不太好吧,傳出去會有人說我們齊王府招呼不周的!”
鎮國公佯裝生氣,道:“哪有那麼羅里吧嗦,這個人是我的貼身護衛,能離開我嗎?!”見鎮國公生氣,下人只得怏怏離開。
躲在柱子後面的那個人也隨之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