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清彥和小僵尸對視一眼。
那眼神仿佛在說“還有這種好事兒！”
裴清彥這次動作很快。
小僵尸力氣大，跟著幫他抬人。
何範圍一看他們要把兒子帶著，連忙伸手︰“不用不用，我讓人送他去……”
“咱們都是一家人，沒什麼好計較的。”裴爺爺隨意地擺擺手︰“範圍哥，喝茶喝茶。”
何範圍不確定裴昭之知不知道真相，要是太過防備反而會引起懷疑。
他只好把手縮了回來，呷了一口茶。
裴爺爺拿起茶餅剝了剝，隨後放在一邊，拎起茶壺給他滿上，語氣感嘆道︰“咱們上次一起喝茶好像是崢嶸去世的時候吧？”
裴崢嶸，裴家老三。
何範圍端茶的手顫了顫，杯中茶水溢出濕了手指，他靜靜地看著波瀾的茶水表面，臉上的肉抽動了一下，思緒仿佛回到了過去。
裴老三是他唯一差點失手的。
裴老三的工作性質長時間不在家，難得有休息日打算回家，只是離開之前掉進了為她設置的陷阱里。
那天，他主動去跟她說了兩句話而已。
隨後讓人將她引去了一間封閉空間內，又安排了兩名無證焊工在里面焊接時高溫導致船體銅鎳涂層釋放有毒氣體。
最後她和焊工三人全部中毒身亡，這件事被鑒定成了意外事故。
他到現在都記得她死前痛苦質問︰“何範圍……我知道是你，你切斷所有聯系是不是？是你害死我大哥二哥的是不是？何範圍……你忘恩負義，不得好死……咳咳……爺爺……爺爺……”
提前裝置的針眼鏡頭里，老三翻過身子，使勁摳著脖頸，兩眼充血一般，雙腿在地上蹬出痕跡。
被點出名字的何範圍盯著鏡頭，心頭一陣陣慌亂，但是從他接受權利的邀請開始，就再無回頭路了！
何範圍眼神有些恍惚，突然發現茶水像是映出了那雙充血的眼楮。
他驚慌的松開手，茶杯“咚”地落在桌面，杯子沒有碎，茶水全撒了。
裴爺爺眯起眼楮，語氣有些冷︰“範圍哥這是怎麼了？”
何範圍猛地清醒過來，連忙抹了一把臉︰“沒事，你剛剛說什麼？”
“我說上次一起喝茶，還是崢嶸去世的時候。”裴爺爺朝著茶餅抬抬下巴︰“這茶餅還是同一塊，我封存以後才讓人送過來，味道沒怎麼變吧？”
何範圍喉結滾動，後背密密麻麻爬上一層冷汗，他扯了扯唇角︰“昭之，我對茶一向沒有研究，自然喝不出差別。”
“說的也是，你以前就對這些不感興趣。”裴爺爺收回視線，又給他重新倒了一杯茶。
何範圍看著茶，卻是不敢再伸手去拿了，生怕再看見那雙眼楮。
就在這時，門口傳來了動靜。
“爺爺，家里來人了？”
裴清川松了松袖口，步伐輕慢地走了進來，他身姿修長，一走進來自帶壓迫感。
他後面跟著鋼盔為首的保鏢，而保鏢的後面又墜著幾名何範圍的保鏢一臉防備。
其實剛才在外面他們攔住裴清川的時時候，雙方就差點干一架，只是他們認出裴清川又讓開了。
“何……爺爺。”
裴清川遲疑地喊了聲，隨後脫下外套，緩步走了過去。
他問︰“今日是來看爺爺嗎？”
少年已然成長為獨當一面的男人，僅僅是彎腰坐下的姿態，就透著一股沉穩與自信。
何範圍擱在膝上的手微微握拳，面上露出長輩慈善的笑意︰“是啊，一直沒時間過來，最近剛好閑下來，也是很久沒和小九聊聊天了，真的長大了啊。”
“因為您太忙碌了。”
裴清川語氣輕緩，听不出情緒，他垂下長睫，遮住了眸中森寒的冷意。
裴爺爺看了他一眼，也給他遞過去一杯茶︰“喝杯暖暖。”
何範圍看見裴清川接過茶杯，如玉的手指輕輕捻著杯子把玩著，並沒有喝的打算。
他眼神閃了閃，旁敲側擊道︰“小九啊，你最近可是遇到什麼難題了？”
裴清川詫異地抬頭︰“怎麼這麼問？”
何範圍抿唇，斟酌道︰“听說你最近跟上面走的勤，如果遇到什麼困難可以跟我說，我們兩家的關系，肯定比別人牢靠的多。”
裴清川低低地笑了起來，隨後他掩唇道︰“抱歉……剛剛想到一件事。”
何範圍不明所以︰“嗯？”
“想起我女朋友送我的禮物了。”
裴清川從外套口袋里掏了掏，隨後拿出一個巴掌大的絲絨盒。
這個話題轉的有點突然，何範圍皺了下眉︰“哦？是什麼？”
裴清川將絲絨盒點了個方向，對準何範圍︰“您還是自己看吧。”
噠！
他將盒子打開了。
兩人離得很近，也就隔了一個位置。
裴清川特地將盒子伸過去，何範圍只能瞪大眼楮，裝作很感興趣的樣子。
他半點的心理準備都沒有，就這麼直愣愣的看見一對藍色的眼珠子，準確來說是完整挖出來的眼球！
這雙眼球仿佛與那雙充血的眼楮重合！
何範圍心髒猛然間收縮了一下，像是被一只無形的大手緊緊攥住一般，令他幾乎喘不過氣來，原本就不算紅潤的面龐瞬間失去了所有的血色，變得蒼白如紙。
裴清川不咸不淡地說︰“我第一次看見也嚇了一跳。”
所以專門戴在身上，嚇死你這個老登。
他沒有合上絲絨盒，而是擱在了桌上，刻意調整到他低頭就能看見的角度。
何範圍身體往後仰，手指抓著沙發，嘴唇微微顫抖，全身上下都透露出一種無法言喻的抗拒與恐懼。
裴清川呷了一口茶，忽然問︰“最近上面要有行動了，您知道嗎？”
他側目看向何範圍，故意說的不明不白。
何範圍吐了口氣，故作冷靜︰“什麼行動？”
“您竟然不知道？”
裴清川有些驚訝，隨後語氣凝重道︰“這麼大的決定都沒通過您，何家不會是被排除在外了吧？”
何範圍一輩子追逐權利，當他听見自己被排除在外腦袋轟的一下炸開了︰“什麼意思？小九，你我兩家息息相關，有什麼風聲，你可不能瞞著爺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