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把裴清彥嚇得直往時億身後藏,“老板……”
時億淡淡道︰“那個不用,我們自己搬。”
曹八頷首︰“好的!”
時億走到第三個冷藏櫃的邊上,伸手將裝著裴清彥那一屜拉了出來。
少年雙眼緊閉,長睫上都是白霜,容貌依舊保持著青春的模樣,如果不是有些泛青的臉色,看上去倒像是睡著了。
薛讓湊過去看了眼,驚訝道︰“原來你長得還挺可以啊。”
裴清彥飄過去,看著這張熟悉的臉龐,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他作為摔死鬼飄蕩了很久,雖然沒有過去記憶,還經常撿不值錢的紙錢挨揍,但是他心里沒什麼壓力,一直都是沒心沒肺的,最大的痛苦……應該就是沒錢?
由于他是鬼,沒錢頂多不能穿新衣服,不能修理傷口,也不會餓死。
身為裴清彥就不同了,腦海里紛亂的記憶,父母的死、哥哥姐姐的死,心里一陣陣的悶疼,讓他感覺很壓抑。
裴清彥有那麼一瞬間承受不了這種接連而至的窒息感。
他甚至在想,作為摔死鬼活著何嘗不是一種幸福?
只是這種想法在他想起爺爺和小九的時候又消失了,過去的回憶固然痛苦,活著親人的才更為重要。
就在裴清彥選擇面對的剎那,他的容貌逐漸的開始與躺在冷藏櫃里閉眼的少年靠攏,直至變成一模一樣。
薛讓嚇了一跳︰“你咋變臉比翻書還快?”
時億回頭去看,輕輕挑了挑眉︰“喲~”
裴清彥與裴清川乍一看很像,但是細看卻有極大的差別。
裴清彥瞳仁色淺,嘴唇比較薄,唇線也收的很鋒利。
裴清川瞳仁漆黑,深邃而寧靜,唇瓣比較飽滿像花瓣。
當然他倆最明顯的區別在于,裴清川的鼻尖有一顆很小的紅痣,而裴清彥沒有。
裴清彥摸了摸自己的臉,臭屁地抬起下巴︰“我現在也是有顏值的男人了!”
“男人?”
時億上下瞄了他一眼︰“你頂多是個未成年。”
裴清彥︰“……”反駁不了。
他死的時候未成年,鬼魂的樣貌也是未成年!
“那個……”
曹八弱弱地開口︰“吾主,若無他事,我等就先去運尸體了?”
時億扭頭︰“啊?你們還沒走啊?去吧去吧,這里沒你們的事了。”
“……”
五鬼差點一口老血噴出來。
想他們堂堂五鬼,又稱之為五瘟神,以前別人求他們都是運財!
結果遇到時億以後,不是抬大象,就是運尸體,簡直……辱鬼!
五鬼憋悶的要命,又不敢放一個屁,卷起裴父他們的尸體,麻溜地跑了。
國外的華國死人不歸國內管,私自插手會涉及國際糾紛,除非有道友替他們的亡魂超度,否則他們的鬼魂甚至回不到國內,那就更別提投胎到華國了。
對比其他國家,華國算是最安全的國家。
雖然貧富仍有差距,卻是沒有戰爭的國家,單憑這一點就吸引很多國外鬼了。
下面也經常有國外的鬼遞交投胎申請,但是投胎的審核比較嚴格,會追究三代以上,不是那麼容易通過審核的。
薛讓將裴清彥的身體撈了出來,抱在懷里,有些擔心地問︰“離開冷藏室,他會不會臭掉啊?”
光是一想,他就忍不住yUe了一聲,嫌棄地皺著眉︰“尸臭味……是最難消除的,我都擔心……”
他抬起手,聞了聞︰“好像沒有臭味?尸體倒是保存的不錯。”
時億︰“……”
根本不是尸體,當然沒有臭味了!
裴清彥在旁邊跳腳︰“老板,他嫌棄我,你給我貼符,我自己背我自己!”
“說的誰想抱你似的,一個大冰塊,我還怕凍傷我呢!”
薛讓嫌棄的話落地,他像是意識到了什麼不對,猛地低下頭盯著裴清彥,手在他身上捏了捏,驚訝的發現他身體並沒有凍得龐硬,明明表層有一層薄冰,卻有一種尸體不該有的柔軟性。
裴清彥指著薛讓哇哇大叫︰“你干嘛!你不要臉!我告你非禮啊!”
薛讓沒說話,而是錯愕地看向時億︰“祖師伯,這是怎麼回事啊?”
“就是你想的那樣。”
時億沖著他揚揚下巴︰“行了,你們去外面等我。”
“呃……哦,好!”
薛讓滿臉呆滯,無法用語言形容內心的震撼了,只覺得他們玄學對這個世界的開發還是太少了,這種震撼甚至讓他無視了裴清彥咋咋呼呼的聲音。
留下的時億將裴清彥的櫃屜關上,隨後朝著冷藏櫃甩手一揚,嘩的一聲,貼著符 的櫃屜全部合上了。
坎為水、水雷屯、水山蹇、澤水困四大凶卦,隨著黃色符紙布局,展現無疑。
時億抬手彈了個響指。
四張符紙全部燃盡,符紋穿透般落在冷藏櫃上,一閃而過。
燃盡的符灰,飄飄蕩蕩的落在冷藏櫃的中間,形成若隱若現的“裴”字。
現場與之前別無二樣,只是冷藏櫃里卻沒了尸體。
時億將所有痕跡抹掉,出門甚至將門上的痕跡也清理了。
薛讓看的目瞪口呆。
這嫻熟的手法,一看就是老手。
薛讓忍不住問︰“祖師伯,沒學道法之前,您的夢想是什麼啊?”
時億淡淡地吐出倆字︰“活著。”
沒有遇到師父之前,她只想活著,一個小孩在山里活著不是很難,而是奇跡。
薛讓微微一怔,隨後想起時億被棄養,頓時恨不得抽自己一嘴巴子︰“對不起……”
時億沒有解釋。
她已經記不太清楚六歲之前的事情了,遇到師父以後她吃得飽,穿得暖,雖然每天都在悶頭學道法,還動不動就挨揍,但是她真的很開心。
此時此刻。
瑪利亞療養院的VIP病房區域已經亂翻了天!
不得不說約瑟夫這個酒鬼很給力,尤其是在陰氣和煞氣的加持下,他渾身都是牛勁!
施恩觀弟子用法器也沒有辦法完全制止他。
就听他一直喊︰“威士忌!謝特!給我酒——啊啊!我要喝酒!”
他雙手揚起,全是煞氣涌至,帶著攻擊性。
弟子們圍在病房外面,急得滿嘴燎泡。
“他媽的,這鬼怎麼回事?”
“有沒有通知觀里啊?怎麼突然來了一只大鬼!”
“去拿酒,快拿酒試試啊!”
法器不管用,只能投其所好。
約瑟夫飄在房間半空,煞氣圍繞在他周身,將地下的符 遮蓋的嚴絲合縫。
他的囂張已經隱隱影響到正常人了。
為了避免損傷,弟子們只好通知工作人員,疏通VIP客房的病人。
夏少庭就在其中,他嚇得哭爹喊娘,撞開前面的病人,使命往前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