廚房里。
摔死鬼飄在半空,水鬼在準備晚飯。
他不會做飯,嘴不慫道︰“做好點,別給我老板丟臉啊!”
水鬼知道他沒當成鬼侍心里委屈,也是寵著他,連連點頭︰“好的大哥,您放心吧!”
摔死鬼落在廚台上,翹著二郎腿,“也不知道外面都來了些什麼人……听著很熱鬧!”
水鬼忙道︰“哎喲大哥,您可別出去嚇人了啊!安心在這待著吧,實在不行您往樓上飄,去找小福貴玩一會兒。”
摔死鬼哼唧唧道︰“你什麼意思啊,嫌棄我唄?”
水鬼把他當孩子哄︰“主人在外面賺錢呢,你要是耽誤她賺錢,你猜猜她揍不揍你?揍你都是輕的,等會把你攆走怎麼辦?”
摔死鬼癟嘴︰“好吧……那我去找小福貴……”
他轉身,就往外面飄。
恰巧。
裴清川走到了門口,他正低頭翻看剛才拍的照片,裁剪了一下角度,設置成了屏保。
他勾起唇角,下一秒就听見了震耳欲聾的哭聲。
“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啊啊嗚嗚嗚……”
摔死鬼飄在門口,盯著裴清川,兩只眼楮都不是流淚,而是飆淚!
而他的腦袋也不受控制地從脖子上掉下去,還連著一層皮,就這麼耷拉著,視線倒看人。
裴清川一抬眼就看見這麼一個慘烈要人命的畫面!
“怎麼了怎麼了?”
水鬼嚇得從廚房躥出來,一出來就看見摔死鬼的樣子,頓時叫道︰“哎喲!活爹!你怎麼又這德行了?”
“嗚嗚嗚嗚嗚嗚!啊啊!!”
摔死鬼哭著叫著往裴清川面前拱,你說耷拉個腦袋,飄著往人面前拱,多恐怖啊!
水鬼這才發現裴清川,他沉黑的瞳眸直視前方,身體站的筆直,臉上什麼表情都沒有,好像冷靜的一批。
水鬼松了口氣︰“沒事沒事,他這是犯病了!”
裴清川一言不發,目光定定地看著摔死鬼。
這邊的淒慘的哭聲一聲比一聲高,自然也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
只是時億沒動,其他人也沒動。
老四和吊死鬼過去了。
老四雖然沒現身到所有人都能看見,但是鬼與鬼侍都能看見他。
他沖過去就看見裴清川站的筆直的背影,以及摔死鬼腦袋跟脖子分家,耷拉著一層皮的慘狀。
老四伸手就去推摔死鬼︰“你要嚇死人啊!”
誰知,摔死鬼看見他,飄在半空哭的直蹬雙腿,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嚇得老四手忙腳亂的想去托他的頭︰“祖宗,我錯了,你別哭了,我也沒怎麼著你!你別把頭再給甩掉了!”
他扭頭看向神色淡定的裴清川,咬牙道︰“你招惹誰不好,你招惹他?”
吊死鬼也說︰“你也真是的,他就一小孩,你這不也沒嚇到嗎?”
裴清川張了張嘴,直接開啟已讀亂回模式︰“我挺好的,不用擔心,我怎麼會怕呢?呵呵……呵呵……”
他扯著嘴角,轉過身子,拿著手機的指尖用力到泛白,同手同腳往客廳走去。
老四︰“……”
水鬼︰“……”
吊死鬼︰“……”
壞了,給孩子嚇傻了。
摔死鬼哭的死去活來,怎麼著都停不下來。
水鬼手里還拿著鍋鏟︰“他哭一會就沒事了,你們把他抱到二樓去吧,記得托著腦袋啊!”
吊死鬼去抱他,轉身看老四︰“搭把手,托一下。”
老四連忙伸手︰“好好好,小心點啊。”
他托摔死鬼腦袋,正好對上他飆淚的眼楮︰“嗚嗚嗚嗚好痛……好痛……”
老四看著他的傷口,頓時心生憐憫道︰“他這死的也太慘了,是出車禍嗎?”
吊死鬼搖頭︰“他是摔死鬼,腦花都摔出來了,你自己扒拉看看。”
老四︰“……那倒也不必。”
他現在這個樣子就夠嚇人了!
裴清川回去後找了個離時億比較近的位置坐下,安全感瞬間撲面而來。
他深呼吸了兩下,才發現安靜的有些詭異,抬頭就看見幾雙目不轉楮地盯著他。
裴清川屁股差點從沙發上彈起來,硬生生壓制住了,他冷著臉,故作鎮定道︰“怎麼了?”
裴爺爺習慣于拆台︰“你的冰水呢?”
夏臣齋跳起來︰“是不是那個鬼也嚇你了?天吶,他太過分了!你別怕,他就是故意嚇唬人的!”
裴清川嘴角抽動,嘴硬道︰“我沒怕!我只是不渴了!”
左昀和道理注意力卻在摔死鬼和老四、吊死鬼身上。
兩人憋了半天,終于憋不住了。
左昀抱拳請教︰“那位領我們進門的可是鬼侍?”
道理也抱拳頷首︰“弟子也有些好奇,那位跟著裴老爺子他們一起的男鬼,應該是虛擬世界里的那只男鬼吧?”
時億坦蕩地點頭︰“嗯,你們猜的很對,”
夏爺爺、夏奶奶和楊科長眼楮都下意識瞪大了。
虛擬世界里的男鬼?
鬼侍又是什麼?
裴清川了解過玄學知識,對鬼侍有基本認知。
不過因為這個世界玄學知識流傳受限,並沒有鬼侍真實存在的案例。
他听見鬼侍兩字,就在心里喊了句︰帥炸了!!
夏爺爺和夏奶奶連忙看向裴爺爺,
夏奶奶道︰“虛擬世界里的鬼……那不是老四嗎?他在這?”
裴爺爺嘆了口氣︰“是啊,他剛才也跟你們打招呼了,不過到底人鬼殊途,見不到面也好,省得嚇到了。”
夏奶奶眼楮又紅了。
夏爺爺心疼道︰“你可別再哭了,不然怎麼見繡繡呀?”
剛才他倆已經把繡繡還活著的事告訴裴爺爺了。
裴爺爺心里很羨慕,但也知道強求不得,老天已經開恩,讓他見到老四了。
世間遺憾本就多,至少還有小九活著!
思及此,他又將眼神看向了時億,滿含期待。
楊科長忽然問︰“剛剛哭的淒慘的鬼……是誰呀?”
他們雖然沒過去,但是也看見摔死鬼是飄著的!
眾人眼神都落在了時億身上。
時億視線在裴清川精致的臉龐掠過,淡淡地道︰“他呀,我的員工。”
摔死鬼見到裴家人反應如此強烈,裴家人卻半點反應都沒有?
時億心底壓著疑惑,面上不顯,繼續將話題拽回來︰“這個案子你們調查的時候要小心一點,這張錄像符 里有夏維升的犯罪證據。”
她拿出一張符 ,夾在指間︰“我只教一次,看好了。”
左陽和道理神色一凌,聚精會神看著時億的操作。
只見,時億將符 甩出去,雙手掐訣,手隨口動︰“天靈地靈,三五交並,四值功曹,不得稽停!速開!”
她掐訣手勢,抵向符 。
符 金光乍現,畫面浮動。
時億甩了甩手,看向左昀和道理︰“學會了嗎?”
左昀︰“……”
道理︰“……”
學廢了/微笑。
天曉得!
四值功曹從她嘴里出來的時候,他們就傻了。
時間之神——四值功曹!
她這錄像,該不會是以符 為媒介,讓時間之神死命刨坑挖過去,然後再播放吧?
她是魔鬼吧?這種點子都能想的起來!難怪能追溯到以前的畫面!
左昀嘴巴抽搐著說︰“……有簡單一點的嗎?”
時億︰“……”
她是考慮到犯罪證據,這才用了這種永久有效的符 。
夏臣齋在旁邊弱弱地問︰“不能用手機錄制嗎?”
道理看向他︰“不能,從過去時間錄制畫面已是違背天道規則,只能用符 記錄……”
他沒說的是,這類錄像符 本身就很逆天了,時億刨根似的錄制了以前的畫面,簡直離譜,視規則于無物。
也不對,她借四值功曹之手,鑽了請神為己用的空子。
不能說她天才,簡直是鬼才。
他甚至有種,她特別習慣于搞這種事的錯覺!
時億無奈地嘆了口氣︰“罷了罷了,省不了事,給你們做幾張一次性的,甩手就能看,行了吧?”
她話剛說完,左昀就麻溜地從挎包里掏出符紙與朱砂筆。
生怕慢一步她就反悔了!
“……”
時億拿起朱砂筆,死魚眼瞪著他倆︰“等下給你們兩張符紙,回去好好學,真的不難!”
左昀︰“……”
道理︰“……”
這是一種什麼感覺呢?
大概就是還沒學會爬,就讓他們跑了!/捂臉
時億畫了二十張,當著他們的面手把手教學︰“這種一次性的好學,其實你們可以錄制一次性的,我教你們。”
時億主要就是想省事兒。
雖然畫符不難,但是接下來的幾天她有自己的安排,要潛心研究乾坤 鏡!
這也是她把人都放進來,想今晚把雜七雜八的事情一次性解決完咯。
然而,有一種打擊叫降維打擊。
她是認真教的,他們也是認真學的,但是就像他們說的一樣,爬都沒學會,怎麼跑?
左昀和道理興高采烈的來,現在像是老了好幾歲。
楊科長尷尬地看著時億︰“他們也是盡力了。”
時億把符 遞給他︰“是我太著急了。”
楊科長干笑了聲︰“筆錄做好了,回去立案調查,那我就先走了啊?”
“等下吧。”
時億抬手制止,視線落在裴爺爺身上。
楊科長眼神變了變,不由想起裴家老四被害,難道是這件事?
裴爺爺一直盯著時億,見她看過來,立馬道︰“嘿嘿……我是專程來謝謝你的!小九……”
裴清川聞聲立即開口︰“我是來給你送錢的。”
他拿出手機︰“你的卡號是多少?”
100億綠泡泡肯定是轉不了的。
時億之前去時裝發布會回去就辦了新卡,利落地把卡號給他了。
裴清川早就打過招呼了,轉賬轉的非常順利。
時億收到短信的時候愣了愣︰“你是不是轉錯了?”
裴清川抬眼看她︰“稅後110億,沒錯。”
夏臣齋捂住嘴,不可置信地瞪大雙眼。
蒼天,這是只進不出的貔貅能干出來的事嗎?
夏爺爺和夏奶奶恨鐵不成鋼的看了他一眼。
夏奶奶道︰“時億,你又幫我們找證據,又算出了我家繡繡的住址,兩億實在是太少了……”
夏爺爺也說︰“就是就是,咱們再加……”
裴爺爺連忙打斷他倆︰“哎呀,說了兩億就兩億,少的就當小九給你們補了!”
夏奶奶︰“老裴,你這話說的,咱們家還沒窮到那個地步。”
夏爺爺︰“就是就是!”
“你復讀機啊?行了行了,你們家的事情處理完了,該我們了!”
裴爺爺利落的掐斷話題,笑眯眯地看向時億︰“咱們聊聊裴家的事情啊?”
時億收到110億,嘴角都成了?,心情愉悅地道︰“想問什麼問吧!”
她瞥了裴清川一眼,越看越順眼,太上道了!
夏奶奶和夏爺爺狠狠地瞪了夏臣齋一眼。
沒用的東西!
夏臣齋︰“……”不是,我也沒說話呀!
裴爺爺斟酌地眼神掃向裴清川。
這熟悉的眼神讓他倏地皺眉,率先一步開口︰“我想知道,殺我四哥的凶手在哪?還有我的父母手足,究竟是死于意外還是人為?”
最後一句話,透著一絲強烈的恨意。
時億斂起笑容,正色回道︰“凶手就在京都。”
“在京都?”
裴清川眸中閃過震驚,黑眸中滲出絲絲寒意,原本矜貴的氣質陡然變得陰狠乖戾。
時億眼神復雜地看著他,繼續說︰“至于裴家已故之人是意外還是人為,你心里早就有數了不是嗎?”
裴清川啞然失聲,白玉般的臉色透明幾分,眼尾漸漸地染上赤紅,長睫顫了顫。
他忽地握拳抵在唇,低下眼瞼,遮住了眸中黑雲般翻滾的神色。
裴爺爺滿臉呆滯,有些不敢相信剛才听見的話︰“時……時億,你剛剛說……裴家裴家……”
話未說完,淚已成河。
夏爺爺和夏奶奶也被驚得不輕。
裴家一共去了十口人,竟都是為人所害?
夏爺爺趕忙摟住裴爺爺肩膀,哽咽道︰“老裴,你可一定要挺住啊!”
裴爺爺哭成淚人,拍打著輪椅扶手,痛心道︰“我裴昭之,從未做過傷天害理之事,究竟是誰要害我裴家!”
楊科長、左昀和道理皆是滿臉震驚。
十口人不管跟玄門有沒有關聯,都是令人駭然的大案子!
夏臣齋有些擔心得看向低頭的裴清川。
“凶手……具體位置在哪?”
裴清川緩緩抬頭,冷靜的聲音沒什麼情緒,卻讓人後脊發寒。
他的唇上沾染了血跡,隨意搭在一邊的手指食指被咬的鮮血淋灕,在蒼白的肌膚上,尤為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