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檢眸光一閃︰“這運糧車馬現在何處,有多少護衛?”
“距神烏不足十里。”隨從拱手,“不過千余人。”
“城中大將軍為何人?”唐檢繼續問道,“守備如何?”
隨從一五一十道︰“此人名為淳于滔,嗜酒如命,酷愛殺人。”
“縣令許純與他不合,二人頗多爭執。”
“我等探知,北門守備松懈,為許純家丁,他搜刮得來財貨,時常從此門進入。”
“便是官糧運來,也從此門經過,直趨許府,毫不停留。”
唐檢聞言笑道︰“天助主上,神烏旦夕可下。”
“這二人貪婪無度,殘暴不仁,正該死無葬身之地。”
思索片刻,他沉聲下令︰“我即刻回返番禾。”
“你二人潛藏于此,繼續探查軍情,以接應主上大軍。”
“務必小心行事,不得暴露行蹤!”
“是!”二人連忙應下。
……
涼州,番禾。
“如此說來,這許純、淳于滔二人不合,正可利用一番。”高楷听聞稟報,不由面露笑意。
鄧驍微微冷笑︰“張雍已然年邁,越發昏聵,任人唯親。”
“屢屢縱容寵妃之弟與麾下大將,涂炭生靈,如此昏主,正該滅亡。”
唐檢頷首道︰“主上,姑臧遠來運糧車馬,正在路途,我等正可劫取,以免落入碩鼠口中。”
楊燁搖頭一笑︰“既如此,何須劫取?”
“不如順勢而為,一舉拿下神烏。”
高楷笑道︰“你有何妙計?”
楊燁拱手道︰“主上,我等可派遣兵卒,將這支車馬擒下,李代桃僵,佯裝涼軍士卒,運糧草至神烏北門。”
“出其不意之下,必能瞞天過海,進入內城,打開城門。”
“我等率軍突襲,里應外合之下,必能奪取神烏。”
“果然妙計!”高楷贊道。
唐檢面露疑慮︰“楊長史,我等兵卒為隴右之人,難免面生。”
“倘若神烏守卒識破,那該如何是好?”
楊燁微微一笑︰“唐備身可是忘了,主上在嘉麟時,曾收服萬余涼軍?”
唐檢恍然大悟,感慨道︰“末將慚愧,竟忘了此事。”
高楷笑了笑,當即下令︰“敬德,你率我中軍五千余騎,將運糧車馬擒下。”
“改旗易幟,換上涼軍衣著,混入神烏,不得有誤!”
“是!”夏侯敬德拱手接令,大步去了。
“鄧驍,你率三千兵卒,駐守番禾,不得輕舉妄動。”高楷繼續說道,“我將親率兩萬大軍,星夜馳往神烏。”
“楊燁,你隨我同行。”
“遵令!”鄧驍、楊燁二人俯首听命。
是夜,玉兔隱匿,群星璀璨。
夏侯敬德率領五千輕騎,馬不停蹄趕至官道,果然見得一支車馬運糧而來,正在道旁休憩。
他一聲令下,領著眾人一頓沖鋒,將車馬沖散。
這些運糧兵卒正在酣睡,猝不及防下,來不及穿戴甲冑,執拿刀槍,只得叫嚷著逃命。
夏侯敬德一番沖殺,將頑抗者盡數斬除,殘留數百投降者,一律嚴加看管,不令逃走一人,以免走漏風聲。
待諸事已畢,當即改換衣著,扮作運糧兵卒,推動車輿,疾速起行。
半個時辰後,趕至神烏北門外,遠遠見得一座堅城,掩映在星光之中,綿延數里。
護城河潺潺流動,眾人停駐于外,夏侯敬德沉聲道︰“前去叫門!”
“是。”數名小卒答應一聲,扯開嗓門大喝。
城頭之上,幾縷火光一閃,影影綽綽之間,似有百人佇立。
當下,遠遠傳來一聲詢問︰“城下何人,從何方前來?”
小卒依照吩咐,一一道來,幾番校驗之後,方才見得城頭一聲令下,吊橋放落,城門緩緩開啟。
夏侯敬德目光一閃,綴在眾人之後,推著糧車,過了吊橋,進入北門,往李府走去。
一路行來,家家戶戶緊閉門窗,不聞雞鳴犬吠,唯有黑暗中,泄露些許警惕目光。
過不多時,來至許府,一名肥碩管事已然等候許久,頗不耐煩,隨意揮了揮手,也不細觀,徑直喝道。
“速速運至府庫,少一粒米,仔細你們的皮。”
“是!”眾人渾身“一顫”,左拐右繞,從兩側角門將數百車糧草運進。
到得庭院之間,夏侯敬德環顧四周,見甲士稀少,猛然一聲大喝︰
“殺!”
眾人听聞,穿戴薄甲,抽出糧車之中的刀兵,倏然殺向百余甲士。
那肥碩管事措手不及,大呼道︰“造反啦……”
“聒噪!”夏侯敬德手起刀落,將他砍成兩段。
片刻之後,府中再無一個甲士,丫環僕役听聞動靜,見此場景,個個駭然失色,叫嚷著亂作一團。
夏侯敬德喝道︰“速速打開北門,迎主上入城!”
“是!”
待眾人走後,他提起長刀,直奔府邸後宅,欲殺了這許純,以免節外生枝。
卻不想,他搜尋數遍,卻不見其人蹤影。唯有一眾老弱婦孺戰戰兢兢,卻也不知其去向。
“碩鼠,跑得倒快!”夏侯敬德冷哼一聲,未作糾纏,大步出了許府,直奔城南一座高門闊府。
正是神烏守將,淳于滔的府邸。
待他走後,卻見花池之下,嘩然一聲,水波蕩開,一人浮起大口喘息。
卻正是許純。
他上了池岸,左右觀望片刻,恨聲道︰“何方來的蟊賊,竟敢竊取糧草,劫我府庫?”
一時怒氣上涌,本想召集家丁,盡殺賊寇,驀然一陣涼風來襲,血腥氣撲鼻,不由打了個寒顫,悻悻道︰
“暫且放過爾等,待我回轉姑臧,向陛下稟報,定要犁清方圓百里之地。”
他雖貪婪,倒有幾分機智,又惜命,知曉不可硬拼,須得請來天軍,方能剿除賊兵。
眼珠一轉,見火光分明,喊殺聲震動四方,當即瞅準一方牆洞,如小犬一般,鑽了出去。
他在街巷中奔走一刻,四下一望,忽見數十賊兵殺來,心中一個咯 ,左右觀望片刻,慌忙竄進一家酒肆。
而另一頭,夏侯敬德殺進淳于滔府邸,本想將他擒拿。
卻不料府中親衛警覺,護持淳于滔,直出角門而逃,直奔南門。
南門外,正駐扎著萬人兵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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