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升在督察組眾人面前演戲，演得還挺是那麼回事，尤其是後面提到張國棟犯錯他沒有提前制止的時候，滿臉的愧疚，就差沒有捶胸頓足，在演技上絕對可以。
段斌當然一眼就能看透，但是不說破，算是留有情面，“張局熟悉的人，相信洪局和那些人應該也很熟。”
“沒，沒，只是認識。”
洪升連忙搖頭，剛剛對方問得指向性太強，看似是隨意說出來，明顯是在試探自己。
區分局副局長的錄音直接指向張國棟，很多事也都是他安排張國棟出面解決，自己躲在背後。
作為一把局長，如果說一點關系都沒有，說出去也不會有人相信。
洪升很清楚這一點，“是通過張局長認識的，在一次飯局上，那個叫雲揚的人過來敬酒，看得出來，他和張局長非常熟悉，當時老張把他介紹給我，我原本不想理這些人，考慮到彼此的面子，還是喝了那杯酒，在那晚的酒局上，他送了兩條煙給我，里面各有十萬塊錢，但是都被我送回去了，這一點覺悟還是有的，不能因為錢放棄底線，當年也是在警徽下立下過一生與黑惡勢力不共戴天的誓言，不敢忘。”
“很好。”
段斌點頭，至少洪升說得很好，尤其是最後的那些話，听著讓人有些感動，警徽下的誓言，當年慷慨激昂的誓言，還有幾個人記得，早已被金錢腐蝕得不堪入目。
“既然所有的事都和這位張國棟同志有關，方便讓他來一趟嗎？具體的事情當面核實清楚。”
“可以。”
洪升點頭，“我現在就給他打電話，各位領導，先不要出聲，我擔心他覺察到不肯過來。”
段斌點頭，看著洪升打開手機，快速撥過去，里面傳出的是手機關機的提示音。
“關機了，怎麼關機了！”
洪升掛掉又打了一遍，還是關機的提示音，“要求二十四小時開機，這個時候關機，他什麼意思啊！”
洪升抬起胳膊，有意讓督察組的人看清楚，他確實撥通的是常務副局長張國棟的電話，其實他心里比誰都清楚，在撥過去之前就預料到張國棟的手機會關機，相信那些人很快就會動手，按照自己的要求解決掉這個大麻煩。
“各位領導，我立刻安排人去找，最短時間內把人找到，太過分了，怎麼這個時候關機。”
段斌並沒有看洪升，他的表演過于刻意，讓人看著很不舒服，“李局，這件事您怎麼看？”
從某種意義上講，李威現在也是督察組的一員，算是臨時從省公安廳借調，相比之前處處受制于人，現在他有權力對任何人展開調查。當然這里是凌北市，雖然有督察三組的人坐鎮，想真的動某個重要人物也沒有那麼簡單，洪升也只是表面客氣，如果真的決定動他，肯定不會乖乖就範，必然選擇放手一搏。
“段組長，我覺得應該分開行動，您作為組長首先和這里的主要領導見面，獲得絕對支持，這對後續的調查有利，既然這里出現了苗頭性的問題，我覺得應該進行深入調查，有洪局長支持，相信查清楚應該不難，這里還有一個關鍵人物，就是雲揚，他是唐明軍的手下，萬壽山案件，他全程參與，章義受傷也是這個人下命令毆打，我的想法是立刻抓捕歸案，以此人為突破口。”
李威沒有繼續說下去，雲揚的背後是唐明軍，這個人的勢力在凌北市極大，現在成了驚弓之鳥，肯定是想盡一切辦法藏起來，想直接抓唐明軍，應該沒有那麼簡單，而且也不能把他一下子逼急，避免狗急跳牆，最好是溫水煮青蛙，先抓他身邊的人，然後再布局，當唐明軍確定自己沒事的時候再突然出手。
“我完全同意。”
段斌點頭，真正見識到李威的厲害之處，不僅直抓要害，而且考慮問題更是全面，建廟拜佛，遇觀燒香，也算是不成文的規矩，即便是督察組，到了一個地方也要先和當地的領導見面溝通，畢竟督察組就這麼幾個人，凌北市的問題如此嚴重，如果不能獲得當地部門支持，調查絕對不會順利。
“現在我來安排，宋兵同志帶兩個人留在這里繼續調查，亮子，你協助李局長調查抓捕雲揚，如果遇到阻礙隨時聯系。”
“是。”
段斌作為副組長，下一步自然是去市委和凌北市的這些官場大佬見見面，雖然他不喜歡這些東西，為了任務順利完成，這一步必須得走。
“李威同志，還有其他的安排嗎？”
這時所有人的目光落在了李威身上，能夠感覺到身為副組長的段斌對他的信任。
“暫時沒有，那就立刻行動，隨時保持聯系，我帶來的人也要參與這次行動。”
“可以，你現在是第三行動小組的組長，剛剛忘了通知你，省公安廳那邊同意臨時借調你到督察組，李威同志，這一次我們並肩作戰。”
兩個人的拳頭撞到一起，雖然只是第一次見面，彼此的感覺就像是親密無間的戰友一樣，這和兩個人都擁有部隊的身份有關。
“並肩作戰。”
李威的臉上終于有了一絲喜色，萬壽山行動失敗，凌北市的復雜局勢，一度讓他陷入迷茫，這一刻終于霧散雲開，不再受制于人。
“行動。”
隨著段斌下令，兩小組人快速離開執行任務，只留下宋兵帶著兩個人留在區分局。
“洪局長，麻煩帶我們去找那位張局長，有一些事要當面問清楚。”宋兵清了清嗓子，這是副組長段斌交給他的任務。
“好，好，各位領導，請。”
洪升面帶笑意，張國棟的電話關機，反而讓他心里有了底，這個細微的舉動說明那些人的想法和自己一樣，一旦將張國棟淪為了棄子，那就必然會保自己。
凌北市公安局有多重要，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尤其是現在這個關鍵時期，保下自己，其實也是在保他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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