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色的雲團壓在不遠處的山頭,南江隊的農舍小院,在傍晚的雨幕中升起一道炊煙斜斜,譚靜在廚房里找出黃瓜、茄子、豆角等蔬菜,正在灶上忙碌晚餐。
“這麼大的雨,臘八她們還在外面玩水呀…”楊小滿坐在灶後好容易把柴火點著,她的臉上卻變成了小花貓。
坐直身子,從廚房的窗外看出去,蕭燼身披簑衣,頭戴斗笠,眼蒙著一條紅色絲綢,手持一根苦竹魚竿,靜坐在溪邊垂釣,在他的馬扎旁邊放著一只竹編魚簍,里面已經有了兩條鱖魚。
白花花的雨幕打落片片桃瓣,天地之間仿佛只剩下他一襲靜默身影,與這幅桃源山水渾然一體,看上去別有一番意境…前提是,忽略掉水里頂著大雨比賽撲魚徹底玩瘋了的慧明和方臘八。
暴雨像是把天空漏成了一張篩子,溪水嘩嘩著暴漲起來,一條條鱖魚浮出水面呼吸,方臘八和慧明踩在大腿深的水里,左撲右按,嘻嘻哈哈的笑鬧聲從雨幕中傳來。
“唐邦帶了斗笠和簑衣去接凌副隊,應該不會被淋得太慘,可江蟬隊長和紅棉出門什麼也沒帶,會不會淋成落湯雞啊……”
灶膛里的火光溫暖明亮,映著楊小滿弄花的臉蛋紅撲撲,那雙眼楮里籠著一抹憂色,望著外面的大雨揮之不散。
“江隊和紅棉只是在村子里轉轉,會有地方給他們躲雨的,興許等一陣雨小了就會回來,咱們得快些把晚飯做好……”
譚靜腰上系著圍裙,仔細清洗著盆里的酸菜,這是她在水缸角落的泡菜壇里抓出來的,準備做個酸菜魚。
“羅山也不知道在做什麼,喊他去把蕭燼釣到的魚拿進來處理一下,半天沒反應…”
譚靜抬頭望向堂屋的方向,一道道雨簾從茅草房頂垂掛下來,滴落在地上濺起泥濘,仍然沒見著羅山的身影。
倒是隔著雨幕,模糊的望見了四五道人影,從更遠些的地方直奔這個方向而來,氣勢洶洶。
“有人來了…?!”
包括外面玩水的方臘八和慧明,全都注意到了那幾條快速接近的人影,滂沱的雨幕嚴重影響視線,直到更接近了才看清…那是乾羅隊的五人!
“楚殿臣…他來做什麼??”
方臘八在溪水中站直身子,衣服里兜著四五條肥碩的鱖魚,咕噥的話音剛落,便見一顆血色的刀罡龍頭撕裂雨幕咆哮而來!
嘩啦…衣服里兜著的鱖魚全部滑落,方臘八和慧明兩人同時撲身躲開,臉色劇變!
狂龍斬第一式…龍抬頭!
轟 !
溪岸直接裂開一道溝壑,一株桃樹轟隆斷裂倒入水中,被劇烈翻動的泥水卷走……
“我靠!”
方臘八這脾氣當場就炸了鍋,直接掏出了大錘,“楚殿臣你他麼瘋了?!”
回應她的卻是一聲冷笑,緊接著又一道血色刀罡劃破雨幕,這一次的威勢更為駭人,直接形成一道粗壯的龍尾虛影!
狂龍斬第三式…斷江尾!
方臘八心頭猛然狂跳,手中的大錘毫不猶豫切換成了‘重盾’形態…下一瞬,轟!
她仿佛是真被一條發怒的龍尾抽中一樣,整個人直接倒飛出去,轟然間撞塌了一間農舍,雨水濕透的茅草屋頂轟隆隆垮塌下來!
“臘八!!”
楊小滿發出驚呼,嬌小的身影已然從廚房里沖出!
“八爺我沒事!!”
方臘八舉著重盾的身影從壓塌的茅草當中躍出,整個人獰著臉看上去十二分的狼狽,嘴角溢出了一絲殷殷血跡,顯然,剛才楚殿臣的一刀雖被重盾擋住,但那股劇烈的沖擊還是震傷了她的內髒。
一個照面的工夫,楚殿臣就劈傷了方臘八,頃刻間,南江隊數道身影沖出,全部對這幫不速之客怒目而視!
再看乾羅隊五人的站位,卻是隱隱將周圍堵住,看這架勢,是一個都沒打算讓他們逃走……
“楚殿臣!你知道你在干什麼嗎?”譚靜冷冷出聲,“終賽規則還沒明確你就敢亂來?你不怕被取消比賽資格?不怕被江隊收拾嗎?”
楚殿臣笑了,手中‘血災’鬼刀在雨水的沖刷下更顯暗紅,他用嘲弄的語氣說道,“沒拿到規則的是你們而已……”
“你已經拿到了規則?!”南江隊眾人臉色俱是一變,“規則是什麼?”
楚殿臣臉上的表情剛加玩味,“我的規則…那就是殺光你們!不然你們以為,你們的江隊和副隊為何現在還沒回來?自然是通通都被我干掉了!”
“不可能!”楊小滿小臉一白,神情變得繃緊,“江蟬隊長不可能被你打敗的,你一定是在騙人!”
“信不信由你…”楚殿臣活動了下頸脖,滂沱大雨中,他的聲音十分輕蔑和嘲弄,“現在,我該送你們下去團聚了!”
話音落下,乾羅隊五人身上靈棺豁大浮現,強烈的威勢在雨幕中赫赫沖起,譚靜和楊小滿等人立時間如臨大敵。
“以江隊的實力,不可能如此輕易就被擊敗。興許你們也只不過是趁著江隊不在,才敢來上門來找事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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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溫和無波的嗓音響起,所有人的視線齊刷刷轉過去,卻是靜靜坐在溪邊垂釣的蕭燼開口吐聲,“這幾個人我來拖住,你們逃出去,找到江隊,把這里發生的事情告訴他…”
濕沉沉的雨幕壓著蕭燼的斗笠和簑衣,他將魚簍里的兩條鱖魚放回溪中,動作和語氣溫和平靜,卻又帶著一絲讓人看不透的威懾……
“裝神弄鬼!”
薛歡手中蛇骨匕首翻出,腳下奇物靴子發動,整個人化作一道魅影,直接向著蕭燼殺來。
對此,蕭燼只是輕輕抬手,那骨節分明的手指,不急不徐的摘下了眼上的紅布,平靜的睜開了那一雙黑洞般的眼楮…唰!
仿佛有一雙鬼神之瞳,在浩蕩雨幕中睜開,一股難以形容的威勢,迅速朝著四面八方席卷,那兩個深邃的眼中漩渦飛快運轉,而後倒影出來一座山…一座渾渾無邊的莽山虛影,直從那陰雲壓低的天穹上鎮壓下來!
鬼技…泰山鎮魂!
昨天雙人賽的第二場,蕭燼就是憑借這張底牌,鎮住了宋苯琪和章敏,毫不費力的拿下了勝利。
今天,他再次掏出了這張底牌…只見那黑壓壓的古山虛影蒼莽威嚴,仿佛是有一座高懸天宮的神山浮島墜落下來,渾渾沉沉,威勢無邊!
這恐怖的一幕,瞬間讓薛歡幾人臉色驟變,然而楚殿臣卻是嘴角冷冷一勾,“這樣的手段用過一次就夠了,再次拿出來不過是自取其辱……”
話音一落,楚殿臣手中已然翻出一只巴掌大小的紫銅殘鼎,缺了一條腿,通體染著陳舊的斑斑血跡,散發出一股強烈的詭異氣息。
這是楚天雄費了大力氣找來的一件防御奇物…能夠抵御魂魄類的攻擊,防的就是蕭燼這一手恐怖鬼技。
這也是明知蕭燼手里握著這麼一張底牌,而楚殿臣一路帶人殺過來,絲毫沒把他當回事的原因……
這件奇物就是底氣。
靈氣注入,一尊雄渾厚重的紫銅大鼎虛影迅速撐開,它只有三條腿,殘缺古舊,眨眼間,卻恍若一座小山般,穩穩遮蔽在了乾羅隊五人頭頂上方。
下一刻,那一座渾渾沉沉的古山虛影鎮壓下來,毫無花哨的撞擊在這一尊紫銅大鼎虛影之上…轟!!
沉悶如山崩般的震響席卷四方,那渾渾沉沉的莽山虛影轟塌破碎,殘缺的紫鼎虛影亦是支離破碎,一股看不見的沖擊波形同狂潮,搖動在場每一個人的魂魄。
足足過了半分鐘,這一股強烈的沖擊才平息下來,楚殿臣手中的紫銅殘鼎新添了一條細細的裂痕,不過好歹是防住了,他臉上的神情頓時變得戲謔起來,
“讓你失望了,你這一手底牌對我無效,我猜你短時間也沒法再來第二下…”
蕭燼平靜的臉上並沒有多余的表情,心里卻還是有些惋惜…楚殿臣手中的奇物只不過是殘缺品,假設江蟬用出這個鬼技的話,直接就能給它轟爆。可自己畢竟只是復刻來的sss鬼技,不可能發揮出真正的sss級威勢。
“不說話了?剛才不是還大言不慚要留住我們麼?”楚殿臣手中的‘血災’鬼刀紅得像是在發燙,一股強大的威勢在上面飛快醞釀,“如果沒別的手段了,那就乖乖領死吧…”
冷冽的話音落下,楚殿臣的刀動了…粗暴的拖行在泥濘的地上像在流血,狂龍斬第一式‘龍抬頭’,直朝著蕭燼斬去!
同一時間,薛歡和王昭幾人也紛紛動了起來,每一個人臉上都帶著殘忍的笑意,像是一群圍獵的狼,對著獵物發起了最終的撲殺……
面對這群起而動的攻勢,蕭燼不慌不忙重新用紅綢蒙住眼楮,一副黑白色的水墨棋盤,卻是咻然從他腳下擴張開去,迅速將他自己和楚殿臣框了進去…
“拖住所有人有些難度,但拖住你一個人還是沒問題的……”
奇物…活死人棋盤。
發動之後,雙方強制進入棋局對弈,勝者活,敗者死。直到一方死亡,勝者才可離開棋局。
蕭燼和楚殿臣的身影迅速變作兩團水墨人影,被囚禁在寬大的棋局兩端,在這棋盤徹底閉合之後,兩人便不能再有任何動作,也不能再發出任何的聲音,只能在前方寬大的棋盤上落子對弈……
“楚隊?!”宋芸薈驚呼。
楚殿臣瞬間被限制,出乎所有人的預料,乾羅隊幾人的攻勢不由一頓,譚靜卻抓住這短暫的空隙,一頭沖進了雨幕之中…
“分開跑!”
“去找江隊!!”
未及譚靜的話音落下,方臘八的雙腿肌肉已如野獸賁發,【跳尸魈】的能力發動,她一把夾起楊小滿…就像夾起一只玩具一樣,轟的一聲便朝著另一個方向躥去!
最後剩下慧明一人…他非但沒跑,反倒大步向著乾羅隊那幾人沖去,他那兩米多高的軀體再次拔高,他的雙瞳赤暗如鬼,粗壯的頸脖上戴著一串黑色的念珠,每一顆珠子都有隻果那麼大!
在他藍灰色的肌膚上,一道道用朱砂繪制的鎮煞符流轉暗芒,眨眼間他便化身為四臂旱骨�的法身形態,每一步踏在泥濘的暴雨中,都像是一頭發狂的犀牛般咚咚作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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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大塊頭交給我,其他的你們隨意!”
看著慧明威勢十足的沖過來,王昭見獵心喜般的眼楮一亮,身後紫色靈棺豁大浮現,那只充滿壓迫感的【鎮獄魃】從中踏出,肩上那條粗壯的石柱呼隆一聲撞破雨幕,直接便向著慧明當頭砸去……
另一邊,薛歡舔了下嘴唇,二話不說便向著譚靜獨自離開的方向追去。剩下章敏和宋芸薈二人,齊刷刷追向方臘八與楊小滿……
轟!!
【鎮獄魃】立刻跟慧明踫撞到一起,雙方在力量與體魄上竟是平分秋色,不過很快王昭就加入了戰斗,在他的手中同樣出現一根粗壯的石柱,狠狠砸向了慧明的背後…磅!
單論體形,慧明身高一丈多,比之【鎮獄魃】還要高出小半個身位,渾身藍灰色的筋肉如同岩石般粗糙隆起,王昭的突襲一擊,僅僅只是令他晃了晃…
而後,他那四條粗獰的手臂攥成四個砂鍋大的拳頭,狂風暴雨般對著【鎮獄魃】和王昭瘋狂宣泄,全身壓抑了許久的火氣和力量如同一座火山被引燃,一時間竟是以一敵二揍得對方節節退敗……
——
譚靜心里只有一個想法,那就是把這邊發生的事情趕緊匯報給江蟬,至于楚殿臣說他們已經把江蟬解決掉了,這種鬼話她一個字都不會信!
烏團團轉陰雲壓在低空,天色越發黯淡下來,白天所見的桃源山水和農家風光,在這時變得死氣沉沉。譚靜穿過這死氣沉沉的村子,往最西頭沒命的跑,她記得江蟬先前離開的方向是往西邊去的。
暴雨沖刷著地上的泥濘,天光將暗未暗,村子里卻一個人影也沒看見了,沿途路過的家家戶戶都緊閉房門,每一扇木格窗里都透出幽幽的綠色燭光,一股讓人不安的詭異氣息,在這傍晚的雨幕中悄無聲息的醞釀。
譚靜不知道這個村子到了晚上會變成什麼樣,她也不敢有片刻的停留或者打量,心里只有一個急切的目標,那就是江蟬…趕緊找到江蟬!
噗通…!
腳下忽然被什麼絆到,譚靜頓時由著慣性朝著前面重重撲去,整個人摔進泥濘當中,卻顧不得疼痛和狼狽,馬上爬起來就想繼續往前跑,可這時她才發現…
周圍的桃樹和房屋之間,不知何時已張開了一條條蛛絲般的透明絲線,嘩嘩的雨水砸落下來,在這些絲線上凝聚出一顆顆細小的水珠。
剛才絆倒她的…就是其中一根絲線,在她的右小腿上,割裂出一道細細的血痕,血水流出來立刻就被雨水洇開。
傷口生疼,發冷,不過此刻譚靜的心中卻是被另一種驚慌佔據,顯然她已經認出了這些絲線的來歷……
“別害怕嘛…”薛歡蹲在一根桃樹枝上,佝僂駝背的身形幾乎跟樹枝的暗影融為一體,如果不是他主動出聲,譚靜根本沒發現。
“你的身上好像發生了某種變化,我能感覺到…”陰測測的聲音從雨幕中繼續傳來,薛歡那張奇丑無比的面目,帶著一種曖昧又意味難明的笑,“你應該經歷過一次死里逃生的靈異事件?別緊張,別緊張,我也是…我們是一類人。”
譚靜下意識的往後退步,滿臉警惕的看著薛歡從樹枝上跳下來,听著他用一種絕對算不上好听的聲音繼續說道,
“想想我也曾是紅花鬼市有名的俊後生,正是經歷過一次可怕的靈異事件後,我才變成了現在這幅鬼樣子,並且…我的靈棺里長出了一只鬼,一只無時無刻都在渴望著女人的鬼。”
薛歡的喉頭用力滾動了兩下,他那雙灼燙的目光直勾勾盯在譚靜濕透的身上,好像要把她身上的衣服燒出個洞,
“昨天你上場放出靈棺,我就隱約感覺到了一絲熟悉的氣息,告訴我…你的鬼是什麼?不…你直接放出來吧,我心里頭有個聲音在催我,拼命地催我…其實你也快忍不住了對吧?!”
譚靜根本不去理會薛歡的狗話,她的腦中飛快思索著脫身方法,可眼下所有的退路都被薛歡封鎖,或者她想要呼救,可周圍的農家都已變得鬼氣森森,驚動出來的是人是鬼誰也不知道。
眼看著薛歡逐步逼近,譚靜的腳步不斷往後退去,直到觸踫到一根根鋒利的絲線,退無可退,當即她把心一橫,奮力拍打起了旁邊的籬笆牆發出求救,就算真把里面的鬼引出來,也總比什麼都不做好……
只不過這樣的拍打和求救馬上就被阻斷,周圍那一條條透明的絲線,瞬間合攏將她的身體束縛,雙目充血的薛歡迫不及待沖了過來,發瘋一樣撕扯她身上濕透的衣服……
掙扎無濟于事,淚痕從眼角滾落,感受著那粗暴撕咬著自己的瘋狗,譚靜的貝齒間緊咬著一抹屈辱,而後,她主動抱住了薛歡,那一口深綠如墨的本命靈棺悄聲浮出,
絲絲縷縷的鬼霧從打開的棺蓋縫隙中彌散出來,很快薛歡就察覺到危機,他趕忙想要脫身,可譚靜的雙手雙腿就像一把閉合的掛鎖,死死的鎖住了他的身體,無論如何也無法掙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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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死…松開!!”
越來越多的鬼霧從青棺中蔓延出來,青黑、死寂,比滂沱的暴雨還要冰冷,迅速侵蝕著全身的肌膚,並朝著身體里侵蝕進去。
薛歡腦海深處喚起了某些可怕的記憶,他奇丑的五官獰曲如厲鬼,手中翻出那柄蛇骨匕首,拼命往譚靜的身上捅去,拼命掙扎著發出嘶叫,“給我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
譚靜的背後、腰側、臂膀等迅速變得血肉模糊,她的喉嚨里也涌出了血液,可不管薛歡如何發狠如何發狂,她的四肢就像是焊在了一起,緊鎖著薛歡的身體絲毫不松。
兩個人在暴雨傾盆的泥濘中翻滾、嘶叫,紅艷艷的血水在雨水中迅速淌成一片,這一切的景象,迅速被青黑色的鬼霧覆蓋,
什麼也看不見,只有聲聲匕首捅進肉里的悶響和陣陣恐懼著的嘶吼,越來越弱,越來越小,片刻後,所有的動靜全部歸于平靜。
青黑色的鬼霧緩緩散去,鬼化的薛歡變得更加猙獰丑陋,渾身散發出一股陰冷的尸臭,它趔趄著爬起來,邁著僵硬的腳步漫無目的游蕩走開。
天色越發黯淡,滿地染紅的泥濘當中,只剩下譚靜破碎的尸身,一動不動的躺在滂沱雨幕下,冰冷、死寂…
旁邊的農家小院死氣沉沉,木格窗里幽綠色的燭焰微微搖曳…吱呀,緊閉的房門打開了,跨出來一只慘白 人的腳,腳底踩的是老式的黑色船口布鞋……
家家戶戶緊閉的房門都陸續打開,一道道冰冷腐臭的身影從中僵硬著走出…從這一刻起,桃溪村正式進入夜間鬼村模式。
死尸游村,鬼泣桃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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