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大少，稍安勿躁。"
李凡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指尖輕盈地落在畫卷邊緣那不經意撕裂的細微處，輕輕一挑，一縷不合時宜的線頭便顯露無遺。
"諸位，請看。"
李凡不急不緩地將那線頭輕輕抽出，懸于眾人眼前，語帶戲謔︰
"這……可是人工合成的尼龍線，試問，明朝的工匠，可曾掌握此等技藝？"
話音落下，眾人面面相覷，氣氛一時有些微妙。
確實，幾百年前，別說華夏，即便是全球範圍，也未見有人工合成縴維的蹤跡。
"這……"
洪老臉上閃過一抹尷尬，顯然未曾料到會有此變故。
"可有放大鏡一用？"
李凡適時詢問。
"有，當然有。"
洪老連忙從袖中取出一只精致的放大鏡遞上。
"來，再請各位移步至此。"
李凡在畫卷中斷之處，巧妙地抽出一片幾乎透明的薄紙，其大小，尚不及孩童小指的指甲蓋。
他將放大鏡對準那片薄紙，眾人不由自主地圍攏過來，目光中滿是好奇與期待。
"噗嗤——"
"哈哈，這……"
片刻後，幾聲忍俊不禁的笑聲打破了寧靜，幾位觀者相視而笑，眼神中滿是戲謔。
"怎麼回事？"
旁人紛紛追問。
"還是自己看吧，真是讓人哭笑不得。"
一人笑著讓開位置，其他人蜂擁而上，一看之下，皆是忍俊不禁。
原來，那薄紙上赫然寫著︰
"瞅啥瞅，爺是你祖宗——1998留念。"
字跡雖小，卻字字清晰，顯然出自畫者之手，帶著幾分頑皮與挑釁。
“果然是贗品。”
“嘖嘖，則留言...“
"這不僅是幅贗品，還是位個性十足的贗品制作者留下的杰作啊。"
眾人議論紛紛。
此刻，眾人神色各異，但最為難堪的莫過于韓浩。他原本精心策劃的一場盛宴，轉眼間卻成了眾人茶余飯後的笑料，這滋味比沒有這場表演更加苦澀難咽。
甦雨薇同樣震驚不已，她沒想到李凡竟真的能以鐵證如山的方式證明那幅畫是贗品。
這樣一來，韓浩自然無法再厚著臉皮將這幅畫作為禮物送出。她心中既為李凡的機智感到驚喜，又不免為他擔憂起來，畢竟，得罪了韓浩這樣的人物，後果難以預料。
“李先生，您究竟是如何看出這幅畫是贗品的呢？”
洪老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向李凡發問。他自詡閱畫無數，卻未曾料到會在一個小輩面前栽了跟頭。
李凡聞言，嘴角勾起一抹淡笑，目光掃過洪老那求知若渴的臉龐，隨即故作神秘地說︰
“好吧，看你這麼大歲數，還這麼好學，我就教教你吧。”
李凡的話剛一出口，柳若曦就狠狠地捏了他腰間的贅肉，同時不滿地白了他一眼。洪老這麼大年紀，不恥下問，他怎麼能這麼傲慢？
不過，洪老似乎並不介意，他急切地問道︰
“好好，您快說說看。”
“很簡單，從署名上看。”
李凡說出了他的發現。
但他的話一出口，現場賓客們卻都愣住了。因為只要了解華夏古代畫作的人都知道，九龍山人的畫有一個最大的特點，那就是沒有署名！
所以，要想辨別，只能是從其他方面入手。
“呵，真是井底之蛙，竟連九龍山人暗藏署名的秘密都不知。”
韓浩終于覓得反擊之機，嘴角勾起一抹譏諷，
“怕是你全憑運氣，胡亂猜測罷了。”
李凡聞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神中閃過一抹不屑︰
“無知者無畏，竟敢妄言我‘不學無術’。
九龍山人非但不避諱署名，反而將其視為與觀者之間的微妙默契，巧妙隱藏于畫中。”
洪老聞言，眼中閃過一絲驚疑︰
“哦？蕭先生此言當真？九龍山人竟有如此雅趣？”
“自然。”
李凡胸有成竹，侃侃而談，
“只需將真跡置于特定光線角度，約莫四十五度，細觀其筆觸交織間，便能捕捉到那份隱秘的簽名。此乃九龍山人獨有的藝術印記，非真正懂畫之人難以察覺。”
此言一出，四周一片嘩然，眾人皆被這一驚人發現所震撼。
原來，九龍山人的畫作中還隱藏著如此深邃的秘密，令人嘆為觀止。
韓浩見狀，臉色更加陰沉，他冷笑一聲︰
“空口無憑，僅憑你一面之詞，如何取信于人？除非你能拿出真憑實據，否則便是信口雌黃。”
李凡淡然一笑，並未直接回應，而是將目光投向了洪老，似是在等待他的反應。
洪老沉吟片刻，眼中閃過一絲決然︰
“老夫這里，恰好藏有一幅九龍山人的真跡，可願一試真偽？”
洪老笑得眼角都堆起了皺紋，樂呵呵地說道︰
“說起來，我那兒還藏著一幅九龍山人的《空谷幽蘭圖》，本想留著拍賣會上給大家個驚喜，結果韓大少這《隱居圖》一出，我這寶貝倒成了陪襯。不過嘛，好東西總是要分享的。”
話音未落，洪老的助理便輕盈地從側室捧出一幅畫卷，緩緩展開。瞬間，一股清新脫俗的氣息彌漫開來，仿佛真的置身于幽谷之中，花香襲人。
畫中的山谷，草木蔥郁，每一片葉子、每一朵花都生動得仿佛能隨風搖曳。雖不比《隱居圖》那般氣勢磅礡，但這《空谷幽蘭圖》自有其一份靜謐與雅致，同樣是不可多得的珍品。
洪老親自上陣，指揮著助理調整畫卷的角度，他的眼神中閃爍著孩童般的期待與好奇。
“再往左一點，對，就是那位置！”
他邊說邊眯起眼楮，仿佛要從這繁復的枝葉間尋覓什麼寶藏。
突然，洪老的眼神凝固了，他猛地一揮手，聲音因激動而微微顫抖︰
“停！別動！我看到了！”
“諸位，快來瞧瞧！”
洪老興奮得像個孩子，迫不及待地招呼眾人圍攏過來。他指著畫中的某個隱秘角落，那里，在錯綜復雜的枝葉間，隱約可見“九龍”二字，字跡雖小，卻力透紙背，正是九龍山人的親筆署名。
眾人紛紛彎腰低頭，順著洪老指引的角度望去，果然，那二字清晰可辨，無疑證明了這幅《空谷幽蘭圖》的真偽，更驗證了李凡那番驚世駭俗的言論——九龍山人，確實在每一幅畫作中都留下了自己的印記，只是世人未曾察覺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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