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的身影邊緣鍍著光,衛承 緩過來,她的面容在他眼前漸漸清晰。
不知道是因為挨了打,還是眼前的女孩太過好看,他說不出話,只是搖搖頭,踉蹌著掙扎站起來。
女孩正要伸手,玄衣少年插進來擋住,替她扶住他。
“謝謝…我沒事。”
衛承 終于找回自己的聲音,卻嘶啞到像在砂紙上摩擦。
啊,這初見,真是不妙。
本打算在幾家客棧門口游蕩,看她的動向,再借機相識。沒想到被朱家惡霸注意到,追他毆打,被她救下。
綏安抿唇,示意明淵將他帶回客棧。
衛承 並未拒絕,他被安置在軟榻上,綏安給他倒了茶水,等他潤過嗓子後,才問他︰
“那些人為何要圍攻你?”
“地主家,之前有些矛盾。”
他沒有多說,只是起身抱拳︰“剛才多謝姑娘救命,在下無以為報。今後願為姑娘當牛做馬,听候差遣。”
綏安微張著嘴,驚訝道︰“……那倒也不必。”
小二敲了門,喊道︰“姑娘、公子,大夫帶到了。”
綏安拉住衛承 袖子,讓他坐下︰“你身上有傷,看完再走吧。”
她的話在耳邊炸開,衛承 微愣,也不知道是受了傷還是因為她溫熱的手,他的手臂一陣燥熱,脊背下意識繃緊。
“我…”他想起破廟里生病的兩個孩子,郎中只看一眼,便要他們半吊錢,還不包括藥費。
他本想離開,身體卻誠實的坐下。
“…姑娘破費了…多謝。”
身上的粗布衣裳果然是遮掩,能住得起這樣豪華房間的人不會差錢。
他微微垂眸,身上的髒污和房間的干淨整潔形成對比,他莫名有些退縮,下意識將指尖藏進掌心。
少女被玄衣少年拉到屏風後,大夫掀起他的衣服查看傷痕,寫下他的癥狀,叫藥童為他上藥。
衛承 的心高高提起。
那看起來會付藥費的少女不在身邊,他身無分文,此刻這大夫若是找他要錢怎麼辦?
他的擔憂都是多慮,等他上藥穿好衣服後,她便出來了。
他看見她對大夫說了些什麼,大夫放在藥箱的手微微一頓,隨後將整理好的藥包重新拆開,又裝了什麼東西進去。
藥包被塞到他懷里,沉甸甸的。
他心跳的很快。
大夫離開,綏安拿起桌上的紙,問他是否認字,不認識的話她讀給他听。
衛承 點點頭,站起身,雙手接過診斷書,再拱手向她道謝。
綏安又問︰“你住哪里?我們送你回去可好?”
她擔心他又被人圍攻。
“不用。”衛承 面上帶了點微笑,“我住在城南外,不遠。夜深了,多謝你幫我,我自己回去就好。”
既然如此,綏安也不多問,送他到客棧門外。
再回到房間,明淵讓小二把房間打掃干淨,冷著臉把那少年坐過的地方都擦拭一遍。
綏安微微蹙眉,無奈道︰“明淵,你這樣不好。”
“沒什麼不好的,又不是傷害民生的事情。”明淵沉著聲音,手上不停。
綏安上手捏捏他的臉頰,輕笑一聲︰“你怎麼還用我的話反駁我呀?”
她拿走明淵手上的帕子,坐到椅子上。
“那少年明顯家境不好,但又不是什麼洪水猛獸。”她目光落在明淵緊繃的指節上,“你這樣的態度,會讓人不舒服的。”
她拉起明淵的手臂,輕輕晃著,見他不回應,又軟著聲音︰“對不對呀~?”
明淵嘆氣,也舍不得甩開她,只道︰“我不是嫌棄他。他可能是故意讓你遇見他的。”
綏安歪歪腦袋。
“傍晚施粥棚那里,他盯著我們看了很久。”
明淵必須警惕每一個接近的人。
“會不會只是好奇?”
“我不能確定。”
明淵還是抽開了手,收拾桌上的筆墨紙硯。
“算啦,應該沒關系~。”綏安伸個懶腰,往軟榻上一臥,眯縫著眼楮望著明淵的動作。
她平日里不怎麼走路,今日從城南到城東,再從城東到城中央。雖然中途坐了牛車,但她也還是好累。
感覺腿都要走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