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門口擠滿了人。
他們有的打著油紙傘,有的穿著簑衣,聲音雜亂。
“沈青山你還不趕緊送杜氏去醫館。”
“這麼大的雨,去醫館也來不及了。”
“那可怎麼辦啊,這杜氏多好的一個人啊,要是就這麼死了,那簡直太可惜了。”
沈思思扒開人群,“讓一讓,讓一讓……”
眾人見是沈思思回來,都紛紛給她讓出一條道來。
“喲,你還有臉回來呢,要不是因為你,杜氏也不會被你大哥打,真是個掃把星,禍害精。”
有平時和杜芹關系好的大娘,這時候便指著沈思思的鼻子罵。
頓時,其他人也紛紛附和。
“是啊,她回沈家村兩天,青山和杜氏就吵了兩天。
想必今兒個吵架也是因為你了。”
“真是禍害人啊,芹娘真是倒了八輩子霉才遇上這樣的小姑子。”
沈思思听著她們的罵聲,心里不是滋味。
若不是大齊的律法不許人員無特殊情況流動,她就是隨便找個山洞待著,也絕不會回沈家村來受人指指點點。
可是……沒辦法。
她只能先跑進去再說。
沈家屋內。
杜芹躺在地上,額頭上一條手指長的翻肉傷痕看著觸目驚心,到現在還在流血。
一旁沈家其他人根本不敢動杜芹。
沈青山急得雙目赤紅,沈父在屋子里走來走去,沈母只知道跪在杜芹的身邊哭。
沈青雲不在,應該是請大夫去了。
沈思思立刻走過去,一邊往懷里掏去,實則是從空間買了一瓶碘伏和一瓶雲南白藥。
拿出兩瓶藥,她立刻對沈母說道,“去拿針線,蠟燭拿過來,快!”
沈母還沒反應過來。
被沈思思吼得身子一顫。
“要……要干什麼?”
沈思思不耐煩解釋,“救她,快點,不然等大夫來,她就算沒死也血盡而亡了。”
沈母顫抖著腳站起來。
沈思思耳朵里听到細微的聲音。
她擰眉看去,只見原來是沈青山的嘴里一直在念叨著,“我不是故意的……我沒防備她真的撞過來了……”
“我以為她不敢的,我只是嚇唬她的啊。”
“為什麼……怎麼會變成這樣啊……”
他滿眼都是後悔,狠狠抽了自己兩巴掌。
那聲音很響亮。
沈思思心里輕嘆一聲。
但暫時管不了他,只低頭趕緊給自己手上倒上碘伏,再給杜芹的傷口處也倒上。
沒辦法,只能這樣消毒了。
做完這些,沈母已經把蠟燭和針線拿過來了。
沈思思把針線通通消毒,然後在商場的輔助下便開始縫合傷口。
“你……你這樣能行嗎?”
沈母說話時聲音在顫抖。
沈思思,“你們還有更好的辦法?”
沈母沒再說話。
一旁沈父也搓著手緊張地看著沈思思。
沈青山更是流下了眼淚。
他的雙手雙腳,早已顫抖得不像樣。
外面圍觀的人還在質疑沈思思。
“她在干什麼?不會是想趁機弄死她大嫂吧?”
“弄死杜氏對她有什麼好處?”
“這樣沈家就再也沒有人會拒絕幫她了啊。”
“也是哈,你這樣一說,我覺得還真有可能,那沈家幾人就不阻止嗎?”
“阻止什麼?沒瞧著他們全都很听沈思思的話嘛?哎……可憐的杜氏啊。”
沈思思的耳朵里完全听不到外面的聲音,她只能听到自己心跳如鼓。
震耳欲聾。
細針在她手中穿梭在杜芹的傷口處,她額頭上的雨水順著馬上就要落下。
這時候,有人用帕子擦掉了她額頭的汗珠。
“別怕,鎮定。”
沈母雖然害怕,顫抖著聲音,卻還是鼓勵沈思思。
沈思思很快完成了縫合。
眾人看著流血少了的傷口,紛紛又轉變了態度。
“她不會真的會治傷吧?”
“你看那傷口不怎麼出血了耶。”
“還真的是……去年我的腳不小心被樹枝刮了好長一條口子,大夫好像也是這樣給我縫合的。
大夫說這樣能止血。”
這下大家才知道沈思思不是要害死杜芹,是真的要救她。
沈思思縫合完傷口後,實在是沒精力再給她傷口灑止血藥粉了。
于是對沈母說道,“那個瓶子里的藥粉,灑在大嫂的傷口處。”
沈母這下可听話了,連忙要掰開瓶子。
但是這種奇怪的瓶子她從未見過,不知道怎麼弄。
沈思思見狀,只能自己拿過來,用力扭開蓋子,顫抖著手把藥粉撒在她的傷口上。
很快,那傷口淺淺的血也不再流了。
這下,沈思思的心才徹底放下來。
她虛聲對著已經木楞的沈青山說道,“小心些把大嫂抱到床上去。”
沈青山回過神來,過來抱杜芹,但他如何也不得法。
最後還是他抱著杜芹的上半身,仔細拖著她的頭,沈思思和沈母抱著杜芹的腰和腿,合力才把杜芹弄進了屋,放在床上。
做完這些,沈思思只覺得渾身虛脫了。
“我只是簡單地給大嫂處理了一下,一會兒還是要看大夫怎麼說。”
沈思思沒走,便坐在了堂屋里。
沈父和沈母還有沈青山也走了出來,各自站在堂屋的一角。
沈思思看著沈青山,許久之後,還是說道,“听說你是為了我?”
沈思思這話,聲音不小。
屋外的人都能听到。
他們也紛紛安靜下來,靜靜地听著屋內的對話。
沈青山心虛地看了眼沈思思,“你不是還了我們一點錢嘛,她想用這個錢送孩子去讀書,我不肯就吵起來了。”
屋外的人恍然大悟。
看吧。
若不是沈思思突然還錢,他們就不會吵架了。
果然都是沈思思的錯。
沈思思氣笑了,“你為什麼不讓孩子讀書?他不讀書,將來做一個和你一樣不分是非,不辯黑白的傻瓜蛋嘛?”
沈青山愣了一下。
沈父沈母也不解的看著沈思思。
沈青山可是把沈思思從小當珍珠寶貝疼的大哥。
她怎麼能這樣說她大哥?
“你……我怎麼不分是非不辨黑白了?”
“你寵我毫無節制、任我予取予求是是非不分,每一次我和大嫂有矛盾,你都無原則地責罵大嫂是不辨黑白。
明明有錢卻不送孩子去讀書,生生斷送人家一生,枉為人父是傻瓜蛋。
你自己說,我哪一點說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