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棄娘心里暗中嘀咕,怎麼感覺蕭宴現在是“死豬不怕開水燙”。
    不,不對,應該叫恃寵而驕。
    看皇上都被氣成什麼樣了,也沒舍得真怪罪他。
    從前是沒做什麼都有罪,現在真做了,反而沒事。
    這就是真愛啊。
    “棄娘,你先回家。”
    “我陪著你,我現在也沒事。”
    蕭宴︰“……不是,你在這里看著我受罰,我會尷尬。”
    陸棄娘︰“……真不用我陪?”
    “不用,你先回家。”
    “那行,我真走了?”
    “嗯。”
    陸棄娘想想,罰跪兩個時辰,對蕭宴來說根本不算什麼。
    她在,皇上還不好放水。
    她若是不在,皇上說不定還會放放水。
    愁了兩天的事情解決了,陸棄娘心情輕松,回家給蕭宴包餃子去了。
    ——挨了訓,得吃點好的。
    陸棄娘走了之後,皇後也從里面出來。
    不過她是笑著的。
    她和蕭宴道︰“這件事,多虧了侯爺當機立斷,否則後患無窮。”
    蕭宴低頭︰“臣有罪。臣只是為了維護內子。”
    皇後非但沒怪罪他公私不分,反而贊道︰“武威侯一直都是性情中人,是應該如此。”
    蕭宴低頭。
    皇後離開後,沒過一刻鐘,皇上的聲音就從御書房里傳出來︰“蕭宴,給老子滾進來!”
    身旁的太監忙低下頭。
    誰也不敢把這段“父子”關系出去亂傳。
    皇上在別人面前是“朕”,生氣的時候在侯爺面前就變成了“老子”。
    蕭宴“滾”進去,然後開口就是提要求。
    “皇上可否屏退左右,微臣有要事回稟。”
    皇上一邊罵罵咧咧,一邊擺手讓左右退下。
    “有話快說。”他指著蕭宴,沒好氣地道,“你說你,讓老子說你什麼好!你就是仗著我寵你,做事就亂來!我能護著你一次兩次三次,還能次次護著你嗎?”
    那不是像個昏君嗎?
    “微臣知罪。”蕭宴垂眸,“這件事,確實是微臣的錯。還請皇上秉公處理。”
    “秉公處理?誅你九族?”皇上狠狠瞪了蕭宴一眼。
    蕭宴頓了片刻後道︰“革職是應該的。”
    皇上︰“蕭宴,你敢給老子撂挑子?”
    從前的情分,一點沒有了?
    他指望蕭宴替他守住江山,自己就可以高枕無憂,結果沒干幾天,這老小子就想跑路?
    想得美!
    “為什麼會生出這種念頭?”皇上壓下火氣,面色也嚴肅了幾分,“蕭宴,現在就你我二人,你跟我說實話。”
    他們之間,不用來虛的。
    “真的要說實話嗎,皇上?”
    “誰讓你說假的?”
    “實話就是,我想女兒了,不放心女兒一個人在西北,想告假三個月……”
    可是,皇上又不準假。
    皇上氣結︰“蕭宴,你差不多就行了,見好就收。你大女兒生孩子,你告假三個月,現在三女兒怎麼了,你也要告假三個月?你別告訴我,她也要生了!”
    蕭宴垂眸,“皇上,之前您並沒有準假。”
    沒準的假,也好意思拿出來說?
    “而且,皇上您一直都疼愛太子。您對太子的心,就是微臣對女兒的心。皎皎在臣的心中,也還是個孩子。”
    許久未見,甚是想念。
    皇上倒也能理解。
    因為他確實,偏愛劉儉,見不到也真想。
    “你就不能經常通信,等明年或者以後有空再去?再說,朕不準假,你就辭官?你就不怕自己的行為‘名垂青史’,貽笑大方?”
    “不怕。微臣從不求什麼身後名。”
    這一世盡興足矣。
    “三個月的假著實離譜,朕不能給你開這個先例。”
    “微臣有個主意——”
    “說來听听。”
    “微臣既然做錯了事情,願意閉門思過三個月,罰俸三個月。”
    後面這句,是他臨時起意加上去的。
    省得陸棄娘總得嘮叨他,拿了朝廷的俸祿,就得替朝廷干活。
    皇上︰“你不覺得自己要求過分嗎?我就不想休息三個月出去走走嗎?”
    蕭宴沉思片刻,抬頭看向皇上︰“要不,微臣帶上您?”
    反正朝廷里的事情,還有皇後管。
    皇上︰“……不行,皇後不會同意的。”
    他沒有那麼自由。
    “皇上,那您就準許微臣去一趟吧。微臣保證不會聲張,日後也會勤勤勉勉,把這三個月的時間補回來。”
    對于“白月光”的要求,哪個男人最終頂得住?
    皇上他也只是一個深愛著的普通男人罷了。
    所以最後,皇上還是忍痛答應了。
    “對外這麼說吧,我罵了你一頓,你負氣出走。省得回頭有人發現你行蹤,又得逼我治你的欺君之罪。”皇上沒好氣地道。
    “皇上此計甚好,日後皇上還能允微臣回來,世人也會夸皇上有氣度。”
    “我有氣度,你就使勁氣我。”皇上瞪了蕭宴一眼,“只此一次,下不為例。”
    千萬不要每年來一次,他受不了。
    “微臣謝主隆恩。”蕭宴由衷地道。
    這個皇上,對他極盡寬容,他心里有數,日後定然也要回以最赤誠的忠心。
    蕭宴回到家之後,和陸棄娘說了要去西北三個月的事情。
    “皇上能讓你去嗎?”
    “這次的事情,到底是我不對,對外要有個說法的。”蕭宴這般解釋。
    陸棄娘理解得很簡單。
    就是要讓蕭宴反省三個月。
    “那也行。我這邊事情也差不多能告一段落,咱們倆帶著老胡,一起去廣州府吧。”
    手心手背都是肉。
    大丫母女平安。
    本來陸棄娘想的是照顧她,等她出了月子再南下。
    但是想想又怕二丫提前發動,所以還是決定早點去。
    蕭宴卻堅持要去西北。
    陸棄娘不理解,但是拗不過他。
    ——可能是蕭宴來家里的時候,三丫年紀最小,對他又最親近。
    人啊,十根手指不可能一樣長。
    去就去吧,陸棄娘想。
    但是正在坐月子的大丫,卻比她敏感多了。
    听說了蕭宴要去西北,她立刻和蔣玄一起來見蕭宴。
    “昭昭,你怎麼來了?”蕭宴有些驚訝,連忙關上了門窗,又難免責備蔣玄。
    “她要出來,你也不攔著些。”
    蔣玄笑笑,卻沒說什麼。
    “爹,三妹妹是不是發生什麼事情了?”大丫開門見山地問道。
    她很清楚,蕭宴不是任性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