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還沒亮透,龍臘就被屋外的狗叫聲吵醒了。
本來就一晚上沒睡,只到臨近天亮時,稍微眯了會兒。
他翻了個身,竹床發出吱呀聲響。
老伴在身旁嘟囔了一句︰“哎呀莫擔心咯,說了的,只要阿尤不發話,我們阿雄就沒得啥子大事兒,阿尤這娃娃我看著長大,沒啥子事兒……”
龍臘又眯了會兒,實在睡不著,外面的狗又實在鬧得慌,便披上衣服,趿鞋起身。
灶房里的火塘,還留著昨夜的火種。
蹲下身,用火鉗撥了撥灰堆,添上幾根干柴。
火苗" 啪"竄起來,映著他布滿皺紋的臉。
吊鍋里昨晚剩下的酸湯魚咕嘟咕嘟冒著泡,他舀了一勺嘗了嘗,又撒了把野山椒。
“阿公!”最大的孫子龍岩突然闖進來,褲腿上還沾著露水,“你快出來看!”
龍臘不緊不慢地掰開一塊蕎麥粑粑,蘸了蘸酸湯︰“急啥子,天塌下來也得先填飽肚子 。”
他咬了一大口。
熱騰騰的粑粑,混著酸辣湯汁在嘴里化開。
嚼著,他又去端灶台上還泛著油光的腌蕨菜,下著吃。
“不是……您快……”龍岩急得直跺腳,一把拽起他就往外走!
龍臘被拽得踉蹌,手里的粑粑掉在地上,立刻被幾只公雞爭搶起來。
他剛要罵,突然看見青石板路上密密麻麻的螞蟻,頓時噎住了。
這些螞蟻不是常見的黑蟻,而是通體發紅的"火蟻"。
腹部鼓脹得發亮,像一粒粒血珠子。
它們排著扭曲的隊伍,從四面八方涌向寨子中央的銅鼓坪。
更駭人的是,這些螞蟻所過之處,青苔瞬間枯黃卷曲!
龍臘的筷子"啪嗒"掉在地上。
他想起五十年前那場蟲災。
當時他還小,但寨子里一夜之間死了十幾口人的場景至今難忘。
“快……”他嗓子發緊,“去敲銅鼓……把人都叫起來……”
話音未落,後山突然傳來"轟隆"一聲悶響!
吊腳樓的瓦片嘩啦啦直顫。
屋檐下掛著的驚鳥鈴無風自動,叮叮當當響成一片。
龍臘養的鳥兒在籠子里撲稜亂撞,羽毛飛得到處都是。
“啊——”
一聲慘叫從寨口傳來。
龍臘的吊腳樓離寨口很近,听得清清楚楚,他抄起門後的柴刀就往外沖!
剛跑到銅鼓坪卻僵住。
只見古樟樹下,村里的老光棍正在地上打滾。
雙手瘋狂抓撓著臉。
借著晨光,龍臘清楚地看見他皮膚下有什麼東西在蠕動。
像是有無數細小的蟲子在血管里爬行。
“莫過去!”龍臘一把拽住要上前的龍岩,“是蟲噬!”
就在這時候,老光棍突然僵住,喉嚨里發出"咯咯"的聲響。
下一秒,他的嘴巴像破布袋一樣裂開,大股大股的黑甲蟲混著血沫噴涌而出!
那些蟲子落地後立刻四散爬開,有幾只直奔龍臘腳邊。
龍臘倒退幾步,後背撞上了銅鼓。
不知為啥,他想起灶台上還炖著湯,自己媳婦兒應該快起來做早飯了,龍雄那邊不曉得咋樣,他最愛吃他阿奶烙的餅……
可現在,這些日常的念想,像泡沫一樣碎了。
“蠱王醒咯……”他喃喃道,手指死死摳進銅鼓的紋路里,“被偷走的蠱王醒咯!快……快去請阿尤!”
寨子里已經亂成一團。
女人們尖叫著抱起孩子,男人們拿著鋤頭柴刀往寨口跑。
守在雷公山的當兵的,也挎著槍急匆匆跑來。
龍臘跑回家時,看見龍岩媳婦抱著小曾孫站在門口。
孩子的虎頭鞋掉了一只,正哇哇大哭。
阿萊也手忙腳亂,頭發都沒來得及梳,扶著她阿奶。
他想喊她們躲起來,卻發不出聲音。
伴隨著寨子中央銅鼓被敲響的"咚——咚——"聲,龍臘往遠方望。
遠處,黑水鎮方向的天空,泛著不正常的青灰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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