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桌餞行酒是郭懷來擺的,客人是喬文請的,主角卻是李懷節,這就注定今晚的酒桌氛圍會很放松,當然也會很熱鬧。
李懷節跟喬文一起,站在樓前的台階下,等著客人的到來。
第一個來的,是今晚負責埋單的郭懷來。他花白的頭發梳理得一絲不苟,身材消瘦,但精神很不錯。
李懷節這是在郭懷來一夜白頭之後,第一次見到他,禁不住問道︰“老領導,您的頭發怎麼白成這樣啦?去醫院檢查過沒有?”
老郭笑了笑,坦然說道︰“我的身體很好,除了胃有點毛病之外,其他的健康指標都挺正常的。”
說到這里,他摸了摸自己的頭發,自嘲道︰“至于這頭上的白發,是為不能調離東平市愁的!”
說到東平市的事情,李懷節也心有戚戚。
根據公開的信息來源,好端端的全省第一大工業城市,沒幾個月,就被姚常青給禍禍的,不成樣子了。
“事實證明,您的堅持是有價值的!”李懷節恭維了一句,“東平市當時還是有一些離譜的措施沒有被實施下去。”
聊了兩句之後,李懷節陪著郭懷來走進了今晚聚餐的餐廳,陪他聊了幾句,就再次出門,在門口陪著喬文,繼續干著迎賓的活兒。
如果這次聚會是公款消費,喬文和李懷節就不可能這麼大大咧咧地站在園子里,生怕別人不知道;
如果這次聚會的目的,不是為了給李懷節下去考察壯行色,喬文和李懷節也不可能這麼毫無顧忌地站在大庭廣眾之下。
所以,不是喬文傻,更不是李懷節狂,而是工作需要。
不過是一個私人聚會,在不涉及公款消費的前提下,自然也不擔心違反組織紀律。
這樣的聚會,第一個到的人顯然是誠意最足的。
誰也想不到,今天第一個到的,居然是位卑權重的姜子敬。
姜子敬作為省財政廳預算處的處長,在昨天就看到了省扶貧辦的項目審批報告。
看完這份報告之後,他對李懷節的才能有了更高一層的認識。
這是一個天才想出來的辦法,立竿見影地解決了數據混亂、資金流向不好監測的大難題。
有了這個貧困人口動態監測平台之後,對于省財政廳來說,扶貧資金的去向立刻就明朗起來;也可以根據這些資金的使用情況,來實時調整資金撥付進度。
從這一點上看,這份報告對財政廳同樣有著重要作用。
這也是他今天第一個趕過來的主要原因。
李懷節這麼年輕,而且還這麼能干的副廳級領導干部,以後能走到什麼位置都有可能。
那麼,為什麼不在他還沒有形成大勢之前,成為他“大勢”的一份子呢?!
當然,要成為他大勢的一份子,也沒有必要做出多大的個人犧牲。
相反,如果他姜子敬能成為李懷節大勢的一份子,不但不會有個人犧牲,反而他的個人利益會自動跟著水漲船高。
如果你認為自己上了一條大船,可這條大船總是要求你不停的做自我犧牲,那這條大船一定是正在漏水的。
姜子敬帶著這麼一份期許,欣然而來。
他受到了李懷節和喬文的熱情招呼。
三人對于站在院子里聊兩分鐘時間的天,都心照不宣。
大家都不擔心,李懷節今晚的餞行宴來了多少客人、都來了誰、會不會傳出去這類的問題。
陋園這種鬧中取靜的場子,天然就是舉辦官宴的好地方。
今晚在這里舉辦宴會的官員,都不下20場。而且,其中有好幾場都和李懷節相熟。
第一個相熟的人,是省紀委第一督察室的劉長春,他是被一室的主任王之易拉來當副賓的。
今晚請客的人,是紅星市紀委書記趙瑞文。
劉長春因為辦案得力,得到了省紀委常務副書記嚴勁松的培養。
他現在級別雖然還沒提,還是副處。但職務已經從第一督察室一組副組長,提拔成為組長了。
他正處的級別,應該也很快就會落實下來。因為督察室慣例是副主任兼著組長的。
劉長春並沒有普通干部,那種被提拔後的沾沾自喜。相反,他覺得自己這個年紀、這個級別,真的很普通。
和李懷節那個衡北官場新星,根本沒辦法比較。
人家李懷節三十歲的年紀,就已經是副廳級領導干部了。自己這個三十七歲的正處,還是紀檢系統的正處,有什麼可炫耀的!
他正在心里頭念著這些呢,就從鏤空的窗花間,看到了李懷節那高大的身材,正站在對面樓下的院子里呢!
“我說,小劉啊,你這是看到誰啦?”王之易笑呵呵地問道︰“一會兒你要不要去串個門?”
劉長春倒也不藏著掖著,很直率地說道︰“是去年年前顯卡騙賄案的李助理,從去年起我們就在麻煩他。
一會兒,我得去給他敬一杯酒。”
王之易听到是去年顯卡騙賄案牽涉的人,頓時來了興趣。當他听到是“李助理”時,立刻反應過來,這是那個全省最年輕的廳級干部在請客啊!
“哦!以你們的交情,該他來敬你酒才對!”王之易笑著調侃道︰“你可是幫了他一個好大的忙,他該不會是不領情吧?”
劉長春笑著搖搖頭,“他也不知道我在這兒呀!”
兩人這麼聊天,倒是把紅星市的紀委書記趙瑞文的興趣給勾上來了。
除了劉長春這個老熟人之外,還有一個老熟人在另外一個場子里。
這個人是民營企業家周國銘,他今天處的場子有點亂。
今天請他出來喝酒的,是金逸賢金秘書長家的公子金承澤,談的是衡西冷水魚養殖的事。
陪金承澤來的,都是衡西四市實力派的代表人物。
什麼某某市委副書記家的孩子、某某市公安局長的小舅子、某某市副市長家的親戚,甚至連紅星市的地下老大哥黃志偉都親自上星城來了。
可見他們對冷水養殖產業是志在必奪的。
這種鴻門宴是周國銘最為頭痛的。
他和省委書記、省長,甚至是和金承澤的爸爸金逸賢都能坐下來談,也不怯于坐下來談,那是這些人都有制度約束。
而今晚這一幫人,他們是沒有約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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