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長，師里的首長來了。”葉興剛提醒道。
“嗯。”文建凡拄著棍子，見到了毛副軍長和周政委。
短暫的寒暄和表揚之後，文建凡提議道︰“首長，我的提議是就糧于敵，然後部隊像篩子一樣，劃分區域，在這片土地上反復地掃蕩。部隊打到哪里，就掃蕩到哪里。越南全民皆兵，穿上軍裝是軍人，脫掉軍裝就是農民。我們能做的就是不停的保護我們的側翼，就像是當年我們被掃蕩一樣。”
“你們是第一支完成穿插的部隊，雖然人數少，但你們確實做得很好，不僅打下了809高地，還讓這一片地盤比較穩固，可以說是功不可沒。可是我們不僅要講戰斗，還要講政治。小文，我們也知道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你還有更好的辦法麼？”
周政委現在也是一個頭兩個大，部隊斷糧才一天，戰士們就餓得沒力氣了，即使是打通了這八十公里的道路，可敵人的襲擊只會讓後勤運輸變得更加困難。
“首長，要馬兒跑，就要讓馬兒吃草。既然要殺敵，就別想著仁慈。當了婊子，就別想著還要立牌坊。我爺爺說過，只有死得干淨的敵人才是好敵人。如果再按照之前的戰術打法，全員都不用敵人進攻，我們自己就直接餓死了。扣屯作為戰略目標，它的附近必定會有敵人的倉庫，應該有糧食和彈藥，而且應該是在公路旁邊的某些高地附近。事實證明越軍不是只弱雞，我們也不是牛刀，軍區的作戰意圖無非是收攏口子，把高平的敵人迅速消滅掉，再撤回國內。我的建議是殺牛，吃飽了上戰場，與其坐以待斃，不如主動出擊！”
文建凡的策略說不上高明，與其被動等待上級傳達任務，不如主動出擊，背水一戰。戰士們即使光榮，至少也做個飽死鬼。
地圖就攤在桌上，文建凡對著地圖指指點點，“首長們，越軍最擅長的是游擊戰，自動火器一掃一大片，三五個人就能給予我們很大的傷亡，如果我們不能反復篩查，就只能是被動挨打。咱們要改變思維，敵人不會跟我們進行大規模決戰的。換做是我們，同樣的也會利用地理優勢打游擊，等到他們大部隊從柬埔寨撤出來再和我們死磕。別忘了，甦聯還在調兵遣將，而我們要的是速戰速決。每天往北推進兩公里，下個月初也能打完這場戰爭。”
“我們那些坦克和裝甲車怎麼辦？這次突擊，坦克部隊損失慘重，這是我們沒想到的。”毛副軍長有些郁悶地說道。
“坦克作為步兵的補充，哪里需要火力支援，坦克就去哪里，讓坦克打頭陣，就意味著他們將暴露在越軍的火箭筒和無後坐力炮以及反坦克導彈的火力之下。步兵先進攻，攻擊受阻就呼叫炮火，大炮和坦克轟擊，能給步兵起到後盾的作用。再說，現在不是比人多的時候，再多的人，也禁不住自動火器的攻擊，怎麼減小傷亡，以最小的代價攻克目標，然後進行掃蕩，才是最有利的戰斗模式。”
“小文，來我們軍當個高參怎麼樣？待遇上給你提一級，不，提兩級！怎麼樣？”毛副軍長拋出了橄欖枝。
“別，首長，我不喜歡當兵，我當兵只是為了應付我爺爺。而且我和爺爺約好了，最多當三年兵，多一天我都不干！”生命中有一段當兵上戰場的經歷就已經足夠了，又何必傻乎乎的去當一輩子兵呢？天天過得像個苦行僧一樣，那是自虐，不是在享受人生。
“ ，部隊是你家開的，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啊？你小子別不識好歹，咱們41軍很差嗎？”周政委笑罵了一句。
“不是一般的差，組織差、干部意識差、後勤保障差，總結下來就是輕敵，不了解環境因素和越南軍隊的特點，比算盤子都不如，沒有任何主動意識，把一切困難都想得太簡單。您听我說完，說句不好听的話，你們都是大首長，那你們有想過把扣屯打下來，和友鄰部隊交換一些藥品和糧食彈藥嗎？有想過撤退過程中有可能出現的困難嗎？交替撤退只是一句話而已，具體實施的時候，一支部隊沒听指揮直接撤退，把斷後的部隊留在了越南，部隊被圍攻了怎麼辦？和180師一樣分散突圍嗎？”文建凡不是專業的部隊人才，但指揮戰斗就和下棋一樣，不通盤考慮，到了最後那一段，就會形成潰逃的局面。
“嘶！你具體的說說我們該怎麼做。”毛副軍長點了點頭，這個小文別看年紀小，但他的這些話說得在理。
“北越時期，他們的首都是哪里？這！”文建凡指著河安的位置繼續說道︰“我們往東主動攻下扣屯，打到納隆，打沙山口和班翁峽谷是越軍的必經之路，把這里掐死，越南的援軍就進不來。往西，我們打通到安樂縣城的道路，再來梳理山區，凡是靠近公路三公里範圍之內的敵人，一律剿滅，讓敵人失去攻擊我們道路的能力。高平市，按照我的估計，現在應該是一座空城。越軍的領導不會傻到和咱們打陣地戰的，咱們只有梳理了鄉村，逼著他們進入城市，他們才會和我們決戰。可是山高林密山洞多，想要找到決戰的機會實在是太難了，他們最大的可能就是進山打游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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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意思就是穩打穩扎，層層梳理，不急于一時，對吧？”周政委總結道。
“如果我的連隊沒有被分開，我都準備好了作戰計劃，進行斬首行動，把他們的師長、團長干掉，再把他們的遠程炮兵想辦法滅了。”
“你知道敵人的師部在哪里？是怎麼知道的？”毛副軍長問道。
“首先敵人的師部和團部肯定不會在城市里，這是戰時狀態所決定的。要方便指揮軍隊，就必須離朔江天險不太遠，我們攻佔了通農、宗梅、扣屯這一線，那敵人的老巢就應該在這個位置。越南的山勢起伏不定，隨處都方便躲藏，退則可進山躲進山洞打游擊，也可以順水漂流，進則可快速控制要道。”文建凡指了指地圖上的那懷說道。
“你這是猜測，不能當成事實。不過你說的主動出擊還是很不錯的選擇，下午我就會和師部討論你的建議，你還有什麼想說的沒有？”毛副軍長確實很欣賞文建凡的才華，而且他也相信文建凡的推斷。
“敵人為了堅壁清野，他們自己的老百姓家里也沒有什麼糧食，您也知道，山區里面物資匱乏，沒有後勤，而且現在後勤是困擾我們的大問題，戰士們一旦受傷，得不到救治，引起的傷亡勢必會增多，您要給我權力，讓我們帶上一批戰士，或許我們能發動一場奇襲，拿下河安縣城，包圍那懷，殺敵人一個措手不及。”文建凡提議道。
“那今天我們就出擊，拿下扣屯一帶，一旦42軍打通交通線，我們就能實現會師。不管是向哪個方向發展，高平已是甕中之鱉，我們來回清掃就能化被動為主動，從而實現翻盤！”毛副軍長有些激動的說道。
“小文，你安心養傷，就不要出去戰斗了，你要相信我們的同志，我們的戰友，我們一定會勝利的！”周政委安慰著文建凡道。
“首長，我不出去，別人指揮不好這支隊伍啊！我帶我們排出去，不斷地攻擊，身後就必須不斷地有隊伍清理地盤，您必須保證我們這個排不會成為一支孤軍，如果您能做到，我幫您滅掉346師師部。”文建凡信心滿滿的說道。
“那你們的後勤保障如何解決？”周政委最擔心的事情是這個。
“就糧于敵！打都打到別人家里來了，咱又不是過來做客，還講客氣啊？老美當時怎麼做的，我們也怎麼做！他們全民皆兵而已，我們出來打仗，本身就是兵，怕個卵哦！”文建凡身上那種兵痞的味道很濃！
“我們討論討論，下午給你答復，怎麼樣？”周政委還是有些猶豫，這個責任不好擔啊！
“小文，如果需要撤軍，你有什麼好的建議沒有？”毛副軍長問道。
“首長，我軍最厲害的武器是什麼？是火炮。火炮一響，敵人能分得清我們是在撤退還是在進攻？只要我們的側翼受到了保護，再厲害的敵人也經不住炮火的打擊。這一路上，我們還可以設伏，只要他們敢追著我們的屁股打，那我們來一次回馬槍又如何？我就不信他們還敢追在我們身後，弄不死這幫丫的。”文建凡混不吝的性格發揮到了極致，戰術不能老是那麼一招，實則虛之，虛則實之，都被別人看透了，那就只有被動挨打的份。
“好！你休息，安心養傷，我敢保證，只要你小子繼續在部隊發展，你的成就絕對會高于我的！”毛副軍長這魯省人的直率性子也表現了出來。
“葉興剛，把首長安全送到駐地。”高地離首長們的駐地也就一公里多點，不算遠，而且他們自己也有警衛員，但文建凡還是不太放心，自己又實在是不方便動彈。
首長的警衛員也是人，他們沒有的裝備葉興剛有，防彈背心瞄準鏡，這可是妥妥的高科技啊，說不羨慕那是假的。
“那是，這身裝備七萬美元一套，知道黑市里美元什麼價不？19的比例，也就是說我這身裝備六十萬以上，我這一輩子也賺不到這一套裝備。”葉興剛有些興奮的說道。
“這玩意兒真能防子彈？那你們連長咋還受傷了？”警衛員有些不解，又有些不屑的問道。
“越南鬼子不好對付，他們有空爆彈，直接在低空炸開的那種，殺傷面積大，你不管是站著還是趴著，都得光榮。我們連長的後背就是因為有防彈背心的緩沖，才骨折了五處，左胳膊被豁開一道口子，頭盔也幫了忙，不信下次我帶你看看他戴的那頂頭盔。至于他腿上的傷勢，那是為了保護我而被迫擊炮彈炸傷的，就這樣的傷勢，他還消滅了八個鬼子。醫生給他動手術的時候，就一針嗎啡，他堅持了四個小時，說心里話，我們連長年紀最小，可在我們心里，他就是爺們兒！即使他叫我們上刀山下油鍋，哥們兒我保證我們連都不帶皺一下眉頭的。”葉興剛不是大嘴巴，不會把文建凡是大富豪的事情說出去，哪怕整個連隊里都知道這個公開的秘密。
“他多大啊？”
“下個月滿十六，就是不知道哪一天，他自己也不說。”葉興剛絲毫不覺得被一個小屁孩子指揮有什麼不妥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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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草！他神童啊？”
“嘁，神童？你去打听打听，全國圍棋冠軍，腦子活那是沒得挑的。武功不說天下第一，說他能一拳打死一頭牛我是相信的。而且我們連長還是碩士畢業生，就是比大學生還要牛逼的那種！看見這款手表沒？我們連每人一只，這就是我們連的標配，連長自己掏錢給我們配的。”葉興剛只要別人談到自己的連長，心里就涌出一股自豪感。
駐地很快就到了，此刻駐地的外面，一群越南村民正在告狀，要求部隊賠償他們的大水牛。葉興剛也是罪魁禍首之一，標志性的美械16a1就是最顯著的特征。
“我走啦，你們注意點兒，小心他們有手榴彈！”葉興剛開溜了，扯皮的事自然有政工干部去處理，關自己鳥事！
文建凡現在還有點低燒，各個傷口都感覺麻辣火燒的，炎癥多少有一些，只能吃抗生素維持著。如果戰事結束，他甚至想飛到老美，重新再做一場手術。
圍著地圖仔細推演，越軍確實沒什麼太好的辦法破局，唯一能用得上的手段就是游擊戰了。破游擊戰法就是清掃，反復地清掃。
“葉興剛，咱們還有多少彈藥？”<16a1的5.56x45毫米口徑子彈，別的子彈和炮彈我們都有補充。”葉興剛說道。
“嗯，先看看上級有什麼指示，要是三點之前沒指示的話，我們下午四點出擊，目標是班俊、扣屯，然後往河安縣城方向進行攻擊，這麼多部隊待在一起，沒吃沒喝的，咱們不能坐以待斃，必須主動出擊，那些牛和雞鴨就留給病號吃。咱們打到哪里吃到哪里。”文建凡這種性格和現在的政治環境格格不入，功勞再多，身上有了污點，往後評功授獎就會有人提出異議的，可文建凡在乎這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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