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屋內的空氣瞬間凝固了。
涂山靜手中的茶杯微微一晃，她身後的幾位狐族長老更是瞪大了眼楮，呼吸都屏住了，目光死死鎖在楚夏平靜無波的臉上，充滿了震驚。
“楚……楚將軍此言當真？”
涂山靜的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蒼白的面容因為激動泛起一絲病態的紅暈。
“當然。”
楚夏的聲音沉穩有力，帶著不容置疑的自信︰“媚兒既已追隨于我，她的族人，她的血仇，便是我的事……不過，知己知彼，才能百戰不殆，族長可否將當年之事，以及那邪道人黃耿，乃至合歡宗如今的情況，詳細告知？”
涂山靜深吸一口氣，強壓下翻涌的心緒︰“楚將軍高義，涂山一族銘記于心！那邪道人黃耿，乃是合歡宗現任三長老，為人陰狠毒辣，最是貪淫好色，專以采補他人元陰精元修煉邪功。五百三十七年前，正是他覬覦我族女子天生純淨元陰與魅惑之體，視作絕佳爐鼎，勾結我族叛徒，設下毒計……”
隨著涂山靜的講述，當年那場血腥屠殺的慘烈畫卷在眾人面前徐徐展開。
合歡宗高手如狼似虎般撲入青丘之澤，猝不及防的狐族死傷慘重，半數族人被擄走，其中就包括涂山靜的丈夫，當時的涂山族長。
涂山靜拼死護著年幼的涂山媚兒和一部分族人殺出重圍，一路東逃，最終在這蠻荒深谷中苟延殘喘。
“黃耿此獠，當年便是合體境初期的修為，如今……只怕已臻至合體中期甚至後期，手段更為歹毒。”
涂山靜眼中恨意滔天，繼續說道︰“合歡宗盤踞中州‘銷魂嶺’，勢力龐大，門徒眾多，行事肆無忌憚，其宗門內，最令人忌憚的，莫過于宗主牛莉！”
提到這個名字，涂山靜和幾位長老臉上都浮現出深深的恐懼。
“牛莉……”
合歡宗宗主起這名字？
“正是。”
涂山靜聲音凝重︰“此女……乃是一個極其可怕的異數。據說她本是凡俗界一普通農婦，三十歲前相夫教子，默默無聞，後遭丈夫背叛，心灰意冷之下自甘墮落，流落風塵……卻不知得了何等天大機緣，竟在青樓之中覺醒了傳說中的奪陽聖體！”
“奪陽聖體？”月芽兒紫眸一閃，露出饒有興味的神色︰“听起來很霸道的樣子。”
“何止霸道！”
涂山靜苦笑︰“此體質堪稱雙修邪功的至高天賦！凡與之交合者，無論修為高低，其本源精元與部分修為皆會被其強行掠奪，化為己用。她就是靠著這逆天邪功，一路從凡俗青樓殺入修仙界，修為突飛猛進，最終登上了合歡宗宗主之位！死在她那銷魂紅紗帳下的各族男修，不計其數！更可怕的是……”
涂山靜頓了頓，眼中恐懼更甚︰“此女似乎擁有一種難以言喻的魔性魅力，縱然明知靠近她是死路一條，仍有無數自詡修為高深、定力超凡的修士，如同撲火的飛蛾，前赴後繼地甘願為她獻上一切，乃至性命！她便是合歡宗最大的依仗和底牌，修為……深不可測，至少是渡劫期！”
渡劫期！
這三個字如同重錘敲在眾人心頭。
月芽兒臉上的輕松也收斂了，紫眸中閃過一絲凝重。
普通的渡劫修士，她不一定放在眼里，但這個牛莉的生平經歷有些特殊，或許是擁有大機緣大氣運的邪修，不得不防。
楚夏眼神微眯，這個牛莉的經歷和體質，確實邪門得很。
合歡宗有此人在，難怪能在修仙界立足，成為令無數修士談之色變的魔窟。
而且楚夏听說，中州乃是修仙界的上古戰場，早已經荒廢，那里充斥著各種險境，禁區，遺跡，危險程度極高，普通的修仙勢力根本不會在那里扎根，合歡宗敢駐扎在中州，可見非常有底氣。
“當年被擄走的族人，共有二百一十七位……”
涂山靜的聲音哽咽了，帶著無盡悲涼︰“這些年，我們想盡辦法打探，得到的消息……令人心碎……絕大多數族人，早已被當做爐鼎壓榨至死，尸骨無存……唯有一人……”
她抬起頭，眼中帶著最後一絲微弱的希望之光，懇求地看著楚夏︰“唯有一人，據我們耗費巨大代價才得到的一點模糊情報，可能……可能還活著，她叫涂山大力。”
“涂山大力？”十三娘一愣，對這個名字有些陌生。
“大力她……是我族的一個異類。”
旁邊一位長老嘆息著開口︰“她天生神力，遠超同輩，但……樣貌卻……與尋常族人相差甚遠，頗為粗獷。”
長老措辭委婉，但意思很明顯——長得丑。
“正因如此，”涂山靜接過話︰“據說她被抓去後，因不符合合歡宗對‘爐鼎’的標準，沒有被采補，反而因為一身蠻力，被留在宗門內做些搬運、打雜的苦力雜役，勉強活了下來……楚將軍！”
涂山靜猛地站起身，對著楚夏深深一拜，幾乎要跪下去︰“若將軍此行，能有機會……懇請將軍，救救大力這孩子！”
楚夏伸手虛扶︰“族長請起，此事我記下了，若那涂山大力尚在合歡宗，且有機會，定會設法救出。”
得到楚夏的承諾，涂山靜和幾位長老激動得老淚縱橫，連連道謝。
待眾人情緒稍定，楚夏話鋒一轉，目光落在涂山靜蒼白的臉上︰“族長，你的身體……”
涂山靜一怔，隨即露出苦澀的笑容︰“老毛病了，不礙事。當年逃亡時傷了本源，這些年又為族中事務殫精竭慮……”
“母親！”十三娘這才後知後覺，猛地撲到涂山靜身邊，抓住她的手腕，神念急切地探入。
片刻後，她臉色煞白，眼中瞬間蓄滿了淚水，充滿了自責和恐慌︰“怎麼會……您的本源……您的壽元……都怪我！都怪我這些年只顧著自己，沒有好好照顧您！我……”
“傻孩子，不怪你……”涂山靜心疼地撫摸著女兒的頭。
“本源枯竭，心力交瘁，壽元……恐不足十年。”楚夏平靜地陳述著殘酷的事實，卻讓屋內的氣氛再次跌入冰點。
十三娘渾身一顫，淚水再也控制不住地滑落。
“不過……”楚夏話鋒再轉，翻手取出一個溫潤的玉瓶，瓶塞開啟，一股濃郁精純、蘊含著勃勃生機的藥香瞬間彌漫開來，讓在場所有狐族都精神一振，仿佛連疲憊都驅散了幾分。
“此乃‘九轉培元固本丹’，對本源虧損、精元枯竭有奇效，族長服下此丹，好生調養，莫再過度操勞，以你金丹後期的根基，再活個二三百年，並非難事。”
涂山靜看著那玉瓶中流光溢彩、丹紋隱現的靈丹，感受著其中磅礡的生命精元，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
這等能延壽固本的頂級靈丹，價值連城，她只在傳說中听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