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政治生涯中從未有過的沉重一擊！他感到臉上火辣辣的，仿佛被無形的鞭子狠狠抽打。
他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翻涌的復雜情緒，努力讓自己的聲音听起來平穩而有力。
“劉司令員！請您轉告劉老首長，也請轉告戰區首長！
這件事，性質極其惡劣！影響極其嚴重！漢東省委省政府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特別是作為省委書記，我負有主要責任！我向您，向老首長，向戰區首長，也向張言斌老英雄，做深刻檢討！”
他挺直了腰板，眼神變得無比堅決。
“請您和首長們放心！漢東省委一定以最堅決的態度、最有力的措施徹查到底！絕不姑息！無論涉及到哪一級干部，無論他有什麼背景，只要查實與此事有關，只要違反了國法，傷害了人民群眾的感情，一律嚴懲不貸！
絕不手軟！我沙瑞金在此立下軍令狀，一定給老英雄，給軍隊，給人民一個經得起歷史檢驗的交代！”
李達康立刻接話，語氣斬釘截鐵，帶著一種將功補過的急切。
“劉司令員！我們省政府完全擁護省委的決定！我立刻部署，在全省範圍內，開展一次大規模的‘擁軍優屬、護企安商、淨化營商環境’的專項整治行動！
重點就是清理整頓這種崇洋媚外、為虎作倀、欺壓本土企業和百姓、嚴重傷害民族感情的惡劣行徑！要堅決挖出背後的保護傘，斬斷利益鏈條！
我向您保證，類似張老英雄這樣的事件，在漢東省，絕不允許再發生第二次！我們會用最實際的行動，表達我們的悔意和決心！”
劉建國看著沙瑞金那幾乎無地自容的窘迫和李達康急切表態的樣子，臉上的冰霜才稍稍消融，緩緩點了點頭。
他深知政治運作的規則，沙瑞金和李達康此刻的表態，已經是漢東方面能給出的最高規格回應，再施壓就過猶不及了。
“好。”
劉建國只說了一個字，卻重若千斤。
“沙書記，李省長，有你們這個態度和決心，我相信事情會得到公正的處理。希望你們說到做到。老爺子那邊，戰區首長那邊，還有，”他頓了頓，“我家那位甦老爺子那邊，都會密切關注事情的進展和最終結果。我們，拭目以待。”
他沒有再多言，起身告辭。離開省委大樓，他沒有絲毫停留，直接讓司機驅車前往京海市。
京海市。
在張言斌略顯簡樸的家里。
劉建國終于見到了這位傳奇老人。他沒有任何將軍的架子，快步上前，如同一個後輩，伸出雙手緊緊握住了老人干枯卻依舊有力的手。
“老班長！我是劉建國！讓您受委屈了！我代表部隊，代表那些敬重您的後輩軍人，來看您了！”
劉建國的聲音低沉而有力，充滿了真摯的關切和敬意。
張言斌看著眼前這位肩扛將星的大夏將軍，情緒有些激動，眼眶微紅，連連搖頭。
“劉將軍，言重了，言重了！我沒事，真的沒事就是就是心里憋著一口氣，不吐不快啊！”
“您的憋屈，我們都知道了！感同身受！”
劉建國在張言斌身邊坐下，身體微微前傾。
“老班長，您是我們國家的寶貴財富！您有什麼要求，有什麼困難，盡管跟我說！部隊，還有地方政府，一定會全力以赴，為您解決！”
張言斌卻再次擺了擺手，目光越過劉建國，仿佛看到了遙遠的過去，聲音帶著一種看透世事的滄桑和堅定。
“劉將軍，我個人的要求，真沒有。廠子沒了沒關系，日子緊巴點，餓不死人！我張言斌打過仗，受過窮，什麼苦都吃過。現在有吃有喝，比起那些犧牲的戰友，已經是天大的福分。國家給的退休金夠用了。”
他的眼神陡然變得銳利起來，帶著軍人特有的耿直和不容置疑。
“我唯一的心結，就是咽不下這口氣！我就是不想看到那些東瀛人，在我們自己的地盤上，趾高氣揚，欺負我們自己的老百姓！
指著我們的鼻子罵我們是失敗者，只配給他們當狗！劉將軍，您說，我們當年豁出命去打仗，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為的是什麼？！
為的就是今天看他們在這兒耀武揚威嗎？為的就是讓我們的子孫後代，還要在他們面前低三下四嗎？！不是啊！絕對不是啊！”
老人的聲音不大，卻像重錘敲在劉建國心上，也敲在在場的每一個軍人心上。
劉建國只覺得一股滾燙的熱血直沖頭頂，他猛地站起身，腰桿挺得筆直，眼神如燃燒的火焰，一字一句，斬釘截鐵。
“老班長！您說得對！字字千鈞，句句在理！您放心！這件事，沒完！絕對沒完！
這個阪和精工公司，如果真像您所說，是靠著不正當手段，是靠著勾結某些蛀蟲才擠走了您兒子的廠子，如果他們本身就存在違法亂紀的問題，我劉建國以軍人的榮譽擔保，一定督促地方政府，依法依規，徹查到底！
該罰的罰，該關的關！該驅逐的驅逐！絕不留情！必須讓他們為他們的囂張和無知，付出應有的代價！絕不能讓英雄流血犧牲換來的和平安寧，成為滋養這些魑魅魍魎的溫床！更不能再讓英雄流血又流淚！”
張言斌看著眼前這位年輕的將軍，眼中終于露出了一絲欣慰的光。
他用力點了點頭，緊緊回握了一下劉建國的手。
離開張家，劉建國的心情依舊激蕩難平。
他坐上車，沉思片刻，拿出手機，撥通了甦哲的電話。
“甦哲，是我，舅舅！
事情我都清楚了，你處理得對，處理得好，有擔當，有血性！沒給家里丟人！”劉建國的聲音帶著長輩的肯定和一絲不易察覺的驕傲，“放手去做！後面的事情，該怎麼處理就怎麼處理！不要有任何顧慮！天塌下來，有舅舅，有家里給你頂著！有事隨時給我打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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