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發生在短短幾秒鐘內。
前一秒還是雷霆萬鈞的死亡沖鋒,下一秒就成了兩堆癱在路上的廢鐵。
死寂。
京海賓館門口。
吳春林正說到“省委給你頂著”的關鍵詞,被這突如其來的巨大動靜猛地打斷。
所有人都愕然地望向街道方向,看著那兩台冒煙、歪斜的貨車,不明所以。
吳春林皺了皺眉,以為是普通的交通事故,心里還有點惱火,覺得煞風景,影響了他代表省委“送溫暖”的莊嚴時刻。
只有遠處高樓上的老趙和他的安保小組,心還懸在嗓子眼,冷汗順著額角往下淌。
不對勁!這停得太詭異了!完全不符合那兩台車剛才表現出的瘋狂!
“快!下去看看!”
老趙抓起對講機,聲音嘶啞地命令樓下隊員。他
自己也帶著人,瘋了似的往樓下沖。
省委警衛局的小伙子們沖上去拉開車門時,後脖頸的汗毛“唰”地全立起來了。
打頭的年輕警員剛扒拉開駕駛室門,一股濃烈的硝銨味兒混著機油味直沖腦門兒。
他下意識往車廂里掃了一眼,腿肚子當場就轉了個方向,車廂里堆得滿滿當當,全是碼得整整齊齊、裹著防潮油紙的長方塊!
“炸...炸藥!”他嗓子眼發緊,聲音劈了叉,“全是炸藥!快退!!”
嘩啦一下,圍上去的幾個人觸電似的往後猛跳,活像那車門燙手。
帶隊的省廳特勤局老趙臉都綠了,車廂內的炸藥上面隱約可見的“tnt”字樣和危險品標識,刺得他眼珠子生疼。
他喉嚨發干,聲音抖得不成樣子︰“量...量太大了!這他媽...這他媽是要把京海賓館從地圖上抹掉啊!”
他腦子里飛快閃過剛才那驚魂一幕。
兩台瘋牛似的貨車,直挺挺沖著賓館大門撞過來。
門口站著誰?
省委常委、省委組織部長吳春林!
還有那個背景深不可測的甦哲!
那可是省委點名,省公安廳長祁同偉親自調度安排保護的!
還有京海市四大領導班子的全部成員!
這要是真撞實了...
老趙不敢再想,後背瞬間被冷汗浸透,涼颼颼地貼著襯衣。
就在這空氣都快凝固的檔口,幾輛通體漆黑、沒有任何標識的越野車,幽靈般滑到現場外圍,車門悄無聲息地打開。
下來七八個穿著深色夾克的男人,動作利落得像是同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為首的是個三十來歲的精悍男人,板寸頭,眼神像鷹隼掃過現場,最後落在老趙臉上。
老趙等人望見來人,心里不禁咯 一聲。
作為常年執行警衛工作的人,他們對眼前這些人的氣質並不陌生。
通常,上級領導下來,也會有這些人的身影出現。
果然。
為首的板寸頭掏出了證件,晃了一下。
上面的國徽刺的老趙眼楮疼。
“中樞警衛局,石岩。”
老趙聞言,心中暗叫,果然是他們!
他立刻敬禮。
“漢東省公安廳,警衛局,趙偉達!”
石岩點了點頭,淡淡道︰“現場移交我們接管,請你們的人配合我們的工作!”
石岩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股子不容置疑的氣勢。
老趙被他那眼神一掃,心里莫名一緊,下意識就挺直了腰板︰“是!石隊!”
此時。
老趙只覺得有些懷疑人生。
來“保護”甦書記這麼久了,連中樞警衛局的毛都沒發現!
看人家這個反偵察水平...
我們算得上省里頂尖了,跟人家比,就是渣啊!
不過...有這些“大內侍衛”在暗處盯著,省廳派他們這幫人過來...
感情是當擺設看風景的?
這安保水平壓根兒不在一個次元上!
石岩沒理會老趙那點復雜心思,徑直走到那兩台趴窩的貨車旁。
他圍著車轉了一圈,重點看了看輪胎。
前車左前輪癟了,後車兩個輪子全癟了。
他嘴角幾不可查地向上牽了一下,帶著點“果然如此”的了然。
隨即,他對著微型耳麥低聲吩咐︰“清理組,上!”
幾個夾克男立刻上前,手法專業地拉開駕駛室門。
一股濃烈的血腥味撲面而來。
駕駛座上歪著兩個男人,一個光頭,一個戴著鴨舌帽。
眉心正中,各有一個細小的、邊緣焦黑的彈孔,還在往外滲著血絲。傷口干淨利落,一槍斃命。
石岩的目光在鴨舌帽臉上多停留了一秒。
過山峰?蔣天那條瘋狗手下的頭號打手。
另一個是老默,高啟強的頭號清道夫。
兩個京海地下世界凶名赫赫的亡命徒,此刻像兩條死魚一樣癱在座位上。
石岩面無表情地收回了目光。
其實,不管是老默,還是過山峰。
早就在中樞警衛局的監控之下了。
以他們的安保水平,如果連兩個踩點的人都發現不了,那就白混了。
這兩人第一次來踩點,就被石岩他們發現了。
之後,他們就被警衛局的人通過人臉識別找到了資料,並被跟蹤了起來。
很快,就被發現了炸藥和他們的計劃。
再之後。
石岩一邊安排屬下繼續跟蹤監察這兩人,防止他們有任何危險舉動。
一邊向甦哲做了匯報。
甦哲給出的指示是,讓他們放手施為,但是要將那些炸藥采用技術手段廢掉,不能讓炸藥有風險,並且要實時監視,在恰當的時機擊斃這兩人,確保不留活口。
石岩雖然不明就里,但還是老老實實執行了甦哲的命令。
再然後,就是眼前這一幕了...
另一邊。
京海賓館門前。
京海賓館門口,剛才那兩下撞擊的悶響和刺耳的剎車聲,像兩顆小石子砸進了平靜的湖面,瞬間蕩開一片漣漪。
甦哲正听著吳春林傳達省委的“深切關懷”和“堅定支持”,那動靜傳來,他握著吳春林的手幾不可查地頓了一下。
目光越過吳春林的肩膀,投向不遠處的街道,那里隱約可見一點混亂的跡象。
他眼底深處掠過一絲了然,快得像錯覺,隨即又恢復了那副沉穩中帶著點恰到好處疲憊的模樣。
嗯,看來石岩他們的活兒干完了。
老默和過山峰?
兩條小魚小蝦,掀不起浪了。
接下來,就該輪到幕後的“大魚”嘗嘗什麼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