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默皺眉看著過山峰。
“你哪里搞來的這麼多炸藥？”
過山峰笑笑。
“別忘了，蔣天做地產生意，跟京海市的關系，也很好！我還忘了問，你為什麼要動省委督導組？”
老默淡淡道︰“我的老板，高啟強。”
過山峰︰......
蔣天不止一次跟自己抱怨過，早晚要弄死高啟強...
只是一直都沒有動手。
說起來。
二人之間還算得上是死敵了。
老默此時也盯著過山峰。
渾身緊繃。
只要過山峰有異動。
大家就是魚死網破！
過山峰忽然一笑。
“你的老板，我的老板...他們都完蛋了！你我現在，是友非敵！我們的目標是一致的！”
老默點點頭。
“嗯...”
過山峰隨後張開雙臂，像是在擁抱一個即將實現的、無比絢爛的毀滅夢境。
“你我合作，轟——！！整個京海，都得抖三抖！那棟樓，會像沙子堆的城堡一樣，嘩啦一下，徹底沒了！管他什麼督導組，什麼狗屁領導，統統給我兄弟陪葬！炸完，老子就是當場被崩成碎肉，也能笑著閉眼！”
老默的心髒在胸腔里狂跳，像一柄重錘在猛砸。
雙方加起來，炸藥足足有一千一百公斤！
這個數字帶來的毀滅圖景，瞬間點燃了他心底最深處那團壓抑已久的暴戾火焰。
他需要這個！他需要這股足以撕碎一切阻礙的絕對力量！
鴨舌帽——過山峰，朝他伸出了那只沾著油污和孜然粉的手，眼神里是孤注一擲的瘋狂和邀約。
“干不干？一句話！”
老默的目光掃過那只手，又猛地抬起，撞進過山峰那雙燃燒著地獄之火的眼里。
沒有懷疑，沒有猶豫，只有目標一致、毀滅欲望同頻共振的確認。
他喉嚨里發出一聲短促、低沉的音節，那只骨節粗大、同樣沾滿生活污跡的手，重重地握了上去！
“成交！”
......
燕京。
此時。
政界的的空氣仿佛被甦家這枚重磅炸彈震得稀碎。
甦誠老爺子那份請求取消退休待遇的報告，像長了翅膀，瞬間飛遍了中樞各個要緊的角落。
“听說了嗎？甦老…唉！”
“為了孫子，老爺子這是把一輩子的臉面都豁出去了啊！”
“甦哲那孩子也是倒霉，攤上這麼檔子事，硬生生把老爺子逼到這份上...”
“甦部長怕是也難熬，兒子的口碑壞了，官聲毀了，青雲路斷了！我听說，那個甦哲很有點才華呢！之前在全國大力推廣，甚至去年底被緊急寫入政府工作報告的政務服務改革工作，就是甦哲在漢東省率先推動主導的！他甚至還來中樞辦公廳講過課！這一下子...可惜了！”
“唉！甦老爺子戎馬半生，又為國家建設貢獻了半生力量...到了老年，卻還要承受這種事情，甦部長心里怕是也不好受！”
組織部大樓里，走廊上，茶水間，各種壓低的議論像風一樣鑽來鑽去。
投向甦東辦公室的目光，都帶著點說不清道不明的同情和探究。
此時。
甦東的辦公室內。
甦東坐在他那張寬大厚重的辦公桌後面，感覺那椅子像長出了針。
他舔了舔干得起皮的嘴唇，喉嚨里火燒火燎。
桌上那杯小王剛續滿的熱茶，裊裊冒著白汽，他卻連踫一下的欲望都沒有。
眼前攤著一份厚厚的干部考核材料，字跡在眼前跳舞，怎麼也鑽不進腦子。
“部長。”
秘書小王輕手輕腳推門進來，臉上是掩飾不住的擔憂，手里又端著一杯溫水。
“您...您喝口水吧？這都大半天沒沾水了，嘴唇都...”
甦東勉強抬了抬眼皮，揮揮手，聲音嘶啞得像砂紙摩擦。
“放...放著吧。沒事，我注意著呢。”
他試圖扯出一個安撫的笑，結果比哭還難看。
熬了整整一夜，眼楮里全是紅血絲，眼袋浮腫發青，臉色白得跟辦公室新刷的牆有一拼。
要的就是這效果。
甦東從昨晚開始，就一直水米未進，也沒有休息過。
嘴唇上都開始失去血色，干枯起來了。
臉色更加難堪，厚厚的眼袋和黑眼圈，看上去慘不堪言。
不過，這也讓甦東的形象變得憔悴至極。
正常來說。
他們這個級別的領導干部，雖然工作忙碌，甚至很多時候辛苦無比。
但都是能夠得到很好的照顧和保養的。
就舉個最簡單的例子。
他們加班的時候，給他們提供的夜宵，都是國宴級的檔次。
各種保健品更是最頂級的，且都有最專業的保健醫生給出建議，該如何服用，並讓秘書專門負責提醒。
同時，每年還要體檢一到兩次，確保身體始終保持在最佳狀態。
所以，甦東突然變成這副模樣，確實很罕見。
當然，被外人看上去，也是一目了然。
甦部長...
心里苦啊！
都是那些壞人害的！
此時。
小王有些心疼地看看甦東，又無奈道︰“領導，何部那邊催問環渤海經濟帶干部交流名單的修改意見，說下午部務會前必須定稿...還有，南方幾個省的班子調整補充報告，機要室剛送過來，也急...”
“知道了。”
甦東的聲音透著一股有氣無力的疲憊，像被抽掉了骨頭。
他抓起筆，手指有點不受控制地微微發抖，在攤開的文件上劃拉，卻半天落不下一個字。
腦子里像灌滿了漿糊，又沉又鈍，只有一個念頭在嗡嗡作響，老頭子這苦肉計，太遭罪了...
甦東無奈嘆口氣。
站起身來。
打算去走廊里走走。
身體可以差，這處理文件，可是萬萬不能出錯的...
先清醒一下頭腦吧。
甦東剛剛在走廊里走了片刻，額頭就開始冒出汗來。
沒辦法。
實在是年紀大了。
年輕時候，不眠不休，不吃不喝也算不得什麼。
現在甦東已經50多了，雖然還算不上老。
但也是真的虛...
就在這時。
走廊里傳來腳步聲，隔壁辦公室的張副部“恰好”走出來，看向甦東，一臉關切。
“甦部，臉色這麼差？可別硬撐啊！工作是干不完的，身體要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