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培英和張嘉誠車禍過世後不久,張自立就迫不及待地扶正了方霞雲。
方霞雲能扶正這麼快,除了得張自立寵愛之外,還有很重要的一點,那就是方霞雲膝下育有一對龍鳳胎,只比長子張嘉誠小幾個月。
哥哥張嘉信,妹妹張嘉玲,也是如今張家的主事人。
兄妹二人雖說是小三所出,但整個海洲都知道,張董事長最倚重最信任的就是二人,比身為張家長孫長子的張嘉誠有過之而無不及。
“那你爺爺呢?”
陸雨時一時還不太習慣這個稱呼︰“爺爺?”
“就是老張董事長,他對你好嗎?”
陸雨時低頭抓了一把沙子︰“他在我面前,就是一個很慈祥的老頭子。”
沙子在指尖慢慢滑落,童年里那個慈愛的老頭,如今在他腦海中只剩下面目全非。
他心事如天上月,高不可攀又無法觸及。
此刻他雖是笑著的,林薔卻覺得他心里難過極了,她主動挽著他堅實的手臂︰“還好,老天爺對你不錯了,至少還有黃夫人,張燃爸爸對你都很好。”
陸雨時听她語氣里有些羨慕,問︰“老天對你不好嗎?”
林薔惆悵了一瞬,馬上振作,迎風笑說︰“好!好得不得了,我有全世界最好的薇薇,老天爺最疼我了。”
薇薇。
林薔最常掛在嘴邊,陸雨時卻從未得見的雙胞胎妹妹。
陸雨時︰“林薇對你這麼重要?”
林薔︰“嗯,就跟張燃對你一樣。”
自從黃培英和張嘉誠母子車禍,方霞雲成了張董事長夫人後,張家就變成了二房當家。張嘉誠新婚妻子姜萊遠走國外,產下遺腹子,孩子的名字沒有遵從張家下一輩取名要從的知字輩,單名一個燃字。
名字是姜萊取的,生產時身邊除了娘家人,只有陸雨時一個張家人。
陸雨時與張燃雖然名份上是叔佷,但陸雨時對張燃的感情很復雜,幾乎可以說是視如己出,看得比自己的命還要重要。
陸雨時︰“你都沒見過他,怎麼知道他對我很重要?”
林薔看著前方漆黑的大海︰“是沒見過,不過你每次說起張燃,都很不一樣。感覺就跟說自己的孩子一樣。你只有在說到他的時候,感覺才有點人的樣子。”
人的樣子?他問︰“那我平時不是人嗎?是鬼?”
“嗯。”
林薔︰“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就覺得你不像人,像……孤魂野鬼。”
四野寂靜,天地都仿佛只剩下海浪聲。
陸雨時看了她很久,這些年來他收到過各種評價,好听的難听的,中听的不中听的,什麼評價都有,高冷,孤傲,虛偽,道貌岸然……
還是頭次听說,自己像是孤魂野鬼。
更叫他意外的是,他听到這話,竟也不生氣,反而覺得十分熨帖,心中還莫名有些輕松,明快。
陸雨時︰“張家那對兄妹經常諷刺我,諷刺我喜歡給張燃當爹。所以我很不喜歡這種評價。”
林薔愣了愣,聯想到他和張燃的淒苦身世,二人雖然身在大富之家,可一個從未見過父親,一個是只能以養子身份昭示的私生子,也難怪他對張燃很不一般。
張嘉誠車禍過世那年,也不過二十五歲,傳言那場車禍並非意外,而是人為,外界至今依然有那場車禍實際上出自二房手筆的傳言。有了這些背景,張家兄妹諷刺他喜歡給張燃當爹,他听著自然是刺耳難受,也難怪他不愛听。
她很認真地朝他點點頭︰“好,我以後再也不說了。”
夜空繁星燦爛,陸雨時將女人和海風一並摟在懷中,吻了吻她額頭︰“你最乖了。”
……
為方便閱讀,女主還是以林薇描寫)
林薇和李昂在林薔的墓碑前待了很久。
李昂慢慢冷靜了許多,也逐漸想清楚了為什麼林薔要隱瞞林薇死時懷孕的事。
當時林薔以林薇的身份去看守所看他,告知他自己會全力救他,不過是一時的權宜之計,也是為了安撫他的情緒。
林薔雖然也通過了法考,但沒有進過律所實習,更沒有律師經驗,根本不可能應對上庭的難題。
後來她花錢請了一位京州本地很厲害的律師替代自己,幫助李昂辯護,無奈案子的證據鏈過于完整,縱然一眼便能看穿是有心之人做局,可這個局做得天衣無縫,根本難以突破,李昂最終還是被判刑入獄。
在那之後,林薔無聲無息地離開了京州,去了距離京州不算近的另一座北方工業城市闌州重新開始,進律所實習,積累律師經驗,每隔半年她都會去京州的監獄看望他。
斷斷續續也跟他說了林薇遇害的真相。
卻唯獨從來沒有提過林薇懷孕的事。
她希望他出獄後能夠重新開始,放下過去。她相信這也是林薇的願望。告訴他孩子的事,只會讓他徒增悲痛。
“你先回律所吧,我想在這兒多陪陪她。”
不知過了多久,李昂心如死灰地看著墓碑上林薇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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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薇最後說了一句“真的很對不起”,便離開了陵園。
她前腳剛走,李昂忽然淚如雨下,手指撫摸著林薇的照片︰“你怎麼這麼傻?”
……
林薇打車回律所,一直忙到深夜,李昂還沒回來,她不放心,給李昂打電話,電話沒人接,給他發微信,也沒有回復。
怎麼想都覺得無法放心,李昂不是海洲本地人,在這里人生地不熟,這種時候他能去哪里?
想到這里,她坐不住,起身將窗戶關上,準備出門去找他。
窗外粉紫色的異木棉開得正盛,窗戶被收回時,窗稜邊框踫到一朵開得盛極的異木棉,花朵猝不及防地從枝頭掉落。
夜已深,附近街上的店面大都關門了,人聲不多,深巷里偶爾傳來幾聲流浪貓的叫聲,愜意又寧靜。
那朵異木棉飄然而落,好似一片很小單元的粉紫色在她眼前輕盈起舞。
幾乎是本能一般,她身子微微探出窗戶,想伸手去接。
粉色的花瓣與她指尖短暫相踫,飄然下落。
她還想伸手去抓,卻已經來不及了,那朵花在夜空中飄飄落落,最後在一顆頭上輕輕砸了一下,飛落下去,被那人順手接住了。
林薇從窗外望下去,只見那人一身頎長,站在花樹下,此刻正捏著那朵碩大的粉紫色異木棉。
她正要關窗時,那人恰好抬起了頭。
四目相對的瞬間,她心口一驚,心跳加速。
陸雨時捏著那朵異木棉,目光柔柔地看著二樓窗邊的女人,許是秋夜寂寥,又許是這棵夢幻得過分的花樹作祟,又或者是這朵突然砸落在他頭頂的異木棉花過于美好……
兩道目光撞在一起時,他心中一瞬而過的心神蕩漾。
久違的心動騙不了人,更騙不了他自己,他敏銳地察覺到自己對林薔的褻瀆,馬上收回了目光。
不一會兒,林薇關好窗戶下樓來,見陸雨時還站在律所的門口,正在看門口那塊手寫的律所招牌。
之前收到羅鵬發來照片時,他就對這塊招牌頗感興趣。
“這是你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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