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聞言,紛紛和他一起進了屋子,又合伙把房門掩上。
與此同時,看似沒人注意的小院,院門忽然被人推開。
兩個家丁模樣的男子探頭進來,謹慎地往里看了看。
“沒人啊,你確定听到里面有聲音?”
“難道是我听錯了?”
“肯定是你听錯了!咱倆來的時候,院子外的鎖都掛得好好的,門都沒開,別人怎麼進去?”
兩人的談話在空曠的院子中格外清晰。
小房子里,趙予書謹慎地貼著窗站著,隱藏著身形,呼吸都放輕了許多。
這個小破院子,竟然還有人負責看守!
這麼說來,她沒找錯,一定就是這里。
但是,沒存放在屋子里,那東西會在什麼地方呢?
趙予書陷入思索。
這時候,院子外的兩人忽然走了進來,趙予書當即一驚!
但兩人似乎沒有查看屋子的意思,只是圍繞著院子里的柳樹走了一圈,走近看了看,便互相點點頭,又重新離開了,把院門掛上了鎖。
兩人這一舉止,直接給趙予書提供了線索,大夫人藏東西的地點應該和樹有關。
這時,小鶴的耳朵動了動,開口道︰“主人,那兩個人已經走遠了。”
“好!”趙予書贊賞地看向他︰“這次多虧了你避開他們,給你記一功!”
小鶴臉上一紅︰“奴不敢居功,這都是奴應該做的!”
趙予書的注意力卻已經被院落外的柳樹吸引,她走過去,也學著兩個家丁的樣子仰頭看了看。
忽然,她被腳下的土壤吸引到了注意力,這土……
趙予書蹲下身,用手捻起了一些,似乎過于松軟了?
忽的,雙眼一亮,她知道大夫人的私產藏在哪了!
“小鶴,你們快過來,圍著這棵樹的四周挖!底下一定有東西!”
剩下四人立刻照做,他們驚喜地發現,院子里還真有工具,似乎就是為了挖土而準備的,不多不少,正好四把。
他們每人分了個工具,對準柳樹下的土壤,不一會兒的功夫,就覺得工具觸踫到了硬硬的箱子。
幾人更加賣力,不一會兒就挖出了三口箱子。
趙予書心中一喜,找到了!
三口箱子,兩大一小,兩個大箱子,一個滿滿當當,全是金元寶!
另一個溫潤有光,裝著上等的珠寶玉石。最後一個箱子雖然小,但里面的東西卻最為寶貴,塞滿了房契和地契!
趙予書把房契地契自己收好,又讓四人把珠寶分散著帶在了身上,領他們離開了小院。
有了之前差點被兩個家丁撞到的經驗,這次她更為謹慎,走的時候連著翻了三次牆,累壞了四人,卻也成功避開了看守。
之後便直奔錢莊和當鋪,把東西全換成了銀票。
最後拿到手一算,竟然足足十多萬兩銀子!是柳小娘積蓄的十倍還多!
趙予書沒有遲疑,拿到銀票的第一時間就去了當地最大的胭脂坊,一番討價還價後,大部分的錢都買了香料。
又租了個馬車,命四人把香料全都運送到提供租賃臨時貨倉的碼頭上去。
做完這一切,趙予書擦了擦額頭上奔波累出來的汗珠,拿出十兩銀子交給小鶴︰
“這些錢你拿著,領他們三個找個住宿的地方去,洗個澡換身干淨的衣服,明日一早再來這里等我。”
行了,今天能做的事情也就這些了。
頭頂的天色已經從黃昏變成了傍晚。
也是時候該回府上了,柳小娘還在等著她,再不回去,娘該擔心了。
安頓好四人,趙予書便再次動身,朝著趙府的方向快速往回趕。
一路行至趙府,趙予書鑽進茅房換回女裝,才走出來,便迎面跑來個丫環,柳小娘身邊的綠翹。
她慌里慌張的,看見趙予書才像找到了主心骨,哭著跑上前︰
“三小姐,可算是見著你了,你快回院子里看看吧,二小姐帶人來找你,沒見到你就生了氣,非要拿小娘發脾氣!”
趙露白在欺負她娘?
趙予書眼神一厲,拎起裙子就朝自己的院子跑︰
“好,我這就回去!”
才拐過長廊,遠遠地就听見了趙露白強勢的聲音︰
“跪好,跪直,儀態這麼不端正,一副狐媚樣子給誰看?嬤嬤,你去給她點教訓!”
接著便響起了戒尺抽打在人身上的聲音。
還有柳小娘低低的認錯聲。
趙予書眼中一冷,加快步伐,跑著沖進了院子︰
“住手!快給我住手!”
朦朧月色下,趙露白趾高氣昂的站著,一張端莊清秀的面孔被眉眼間的跋扈與驕橫生生破壞,柳小娘委身跪于她面前,低著頭盡顯卑微。
一個老嬤嬤站在柳小娘身後,手中的戒尺還在往她身上不停地抽打。
娘……
趙予書幾乎就要脫口而出,柳小娘卻如有心靈感應般,猛地回頭,眼神如電般朝她射去。
趙予書讀懂了她目光中的話,一個字生噎在喉嚨間,徘徊了幾個來回,幾乎要冒出血腥味。
“她犯了什麼錯?你有什麼理由這樣對她?”
“喲,我當是誰呢,原來是三妹呀。”
趙露白故意圍著趙予書走了一圈,裝模作樣在她身上聞了聞︰
“上了個茅房久久不回,該不會是掉進了坑里又爬上來的吧,這身上怎麼一股怪味啊?”
趙露白與趙予書關系不和,時不時就找她麻煩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前陣子春日宴,趙予書生病沒去參加,趙露白本來是開心的。
可在宴會上,好幾個官家小姐都被王孫貴族看中賜了婚,唯獨她無人問津,她心里就又開始不平衡了。
尤其是當听見有人說,如果春日宴是三小姐去,就一定不會像她一樣顆粒無歸後,她一顆心恨得要扭曲了。
她私心里希望趙予書最好一病不起,活活病死在那張床榻上。
“你少轉移話題!”衣服是在茅房里更換的,趙予書也不確定自己身上有沒有怪味,干脆不與她聊這個︰
“柳小娘到底犯了什麼大錯,你憑什麼讓她跪,讓嬤嬤動手打她?”
“你也說了她是小娘,說到底在我面前也就是個下人,本小姐心情不好,想罰她就罰了,還用得著非得找個罪名嗎?”
趙露白忽然想起來,趙予書好像就是這個柳小娘親生的。
她當即更加來勁兒,走到柳小娘附近,忽然抬起手,朝著柳小娘的臉上就扇了一巴掌。
“我府里的奴才,我想打就打,想罵就罵,怎麼,你心疼啊?”
“趙露白!”趙予書紅著眼楮上前,用力將她推開,抬手就要把那一耳光還回去。
“三小姐!”柳小娘大喊著阻止︰“二小姐說得對,奴家就是一個賤婢,二小姐不開心,拿奴出氣是天經地義的,你千萬不要為了一時沖動,傷了姐妹和氣!”
“娘!”趙予書無法忍受,終于還是把這個稱呼喊出了口︰
“就算要教訓你,她也得有個理由,哪有平白無故,就直接被人找麻煩的道理?”
“住口!”柳小娘眼神一厲,快聲地斥責她︰“說了你多少次了,在這個府上,你的母親就只有一個!”
趙露白看到她們母女爭執,終于覺得心里堵著的那口怒氣消散了些,抬著下巴笑出聲來。
“趙予書,我總算是知道你的軟肋在哪了,原來你這麼在乎這個下人啊!”
“你剛剛叫她什麼?你叫她娘?你把養你長大的我娘放在何處?”
“我早知道你這丫頭狼心狗肺,是個養不熟的怪物。今天總算是讓我听著你的真心話了,嬤嬤,我們走,把這事跟娘好好說說!”
柳小娘聞言臉色大變,膝行到趙露白面前,抓著她的裙擺試圖阻攔︰
“二小姐,三小姐真沒有那個意思,她心里頭是拿大夫人當親生母親看待愛重的,你千萬不要誤會了她啊!”
“滾開!你算什麼東西,也敢攔著本小姐的路?”
趙露白一腳踢出去,正中柳小娘胸口,柳小娘歪著跌倒在地面,臉上一片慘白。
可身上的痛,卻遠遠比不得心里的急。
女兒馬上就要到了出閣的年紀,還要指望著大夫人的人脈給她尋個好的親事。
若是在這時惹了大夫人不高興,故意給她安排個壞夫家,女人的一輩子可就都毀了,還能有什麼指望?
不能讓二小姐走,絕不能讓她就這樣走!
她又爬起來,死死地抱著趙露白的腳,被踢了好幾下,也說什麼都不肯撒手。
“娘!你快放開手!讓她走,你讓她去告,我不怕她!”
趙予書見狀急了,跑過去想要把柳小娘從趙露白腳下解救出來。
柳小娘眼中含淚,話里帶了哀求之意︰
“三小姐,你快給二小姐認個錯吧,本來也不是多大的事,何苦去擾了大夫人的清淨?”
趙予書又心酸又心疼,她之前覺得柳小娘對她不好,所以也從未關注過她在府中過得如何。
如今才知道,她的處境竟然是這樣艱難。
趙露白欺負起她來這樣有恃無恐,像這樣的事,曾經到底發生過多少次?
看趙露白又要踹人,她終于忍無可忍,搶前出手,將趙露白推了個大跟頭。
“啊!”趙露白驚呼著四仰八叉倒在地面,還不等爬起來,先罵出聲︰
“趙予書,你這個賤人,你敢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