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問，霍婆婆在嗎？”
門口，無邪深吸一口氣，開口問道。
剛問完，就听見屏風後面有人說話︰“這邊。”
聲音靈動輕快，一點兒不像老年人的聲音，听上去比他還年輕呢。
無邪撓了撓頭，疑惑地往張啟靈的方向看了一眼。
見他沒什麼表情，也就安心了不少。
關根偷偷告訴他，一定要拉上張啟靈，如果那霍老太態度不好，直接拿張啟靈出來擋。
“悶油瓶啊，就靠你了。”
無邪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昂首挺胸地走了進去，像是一只剛打完架䱇瑟著回來的土狗。
幾步之後，兩人看到了屏風後面的人。
一張小根雕的桌子上擺著茶具，上方婷婷裊裊地冒著熱氣，把三個人都包在了里面。
最左邊坐著的他們很熟悉，是剛剛還帶著他們上樓的謝雨辰，此刻溫溫柔柔地笑著，眼底閃過一絲精光。
無邪見到他心里一喜，這種遇上熟人的感覺太好了，連忙就想開口。
畢竟現在就只剩下小花還不知道黎簇回來的消息了。
卻見謝雨辰搖了搖頭，示意他先看旁邊。
無邪跟著他的視線轉頭，差點嚇了一跳。
中間的主座上，坐著個滿頭銀發的老人，手里端著茶杯，嘴角含笑地听著身邊女孩嘰嘰喳喳的聲音。
白色的皮膚，白色的頭發，白色的皺紋，好像就只剩下那兩顆眼珠還是黑的。
這一刻，無邪甚至以為自己看到了另一只老年版的禁婆。
旁邊也是個女孩子，長得很白，氣質溫潤清純，卻又不失靈動，估摸著和黎簇差不多大，感覺相處起來應該會很舒服。
“霍婆婆您好，我是無邪，沒打擾您休息吧？”
無邪嘴角帶笑，深深地朝著霍老太的方向鞠了一躬，也沒伸手。
畢竟是長輩，估計霍老太也不願意屈尊跟他這個小輩握手。
听到他的聲音，老太太抬眼上下瞅了一遍，喝了口茶，語氣不咸不淡地說道。
“果然和吳老狗有點相似，別人跟我說我還不相信呢，原來這臭狗真沒絕後。”
無邪心里苦笑，听著霍仙姑冒著酸氣的話，暗暗把自家已經去世的爺爺數落了一遍。
爺爺啊，沒想到你看著土不啦嘰的，年輕時候還真挺“厲害”。
這他也不知道怎麼回，自家爺爺的風流往事，總不能報應在孫子頭上吧，就只好傻笑著，看上去有點像腦干缺失。
老太太繼續看他，嘆了口氣︰“笑起來就更像了，看來也不是個好東西。”
說完，像是想起來什麼，對著無邪的語氣又軟了下來。
“不過你可比你爺爺出息多了，我听說，那汪家的事兒是你干成的吧。”
無邪嘴角抽搐，想起那幾個狐狸毫不在乎的態度，只能低聲應下。
“噗嗤。”
這時候，謝雨辰沒忍住笑了一聲，隨即抬手擋住了臉。
無邪的表情瞬間就黑了，咬牙切齒地瞪了他一眼。
他給整忘了，狐狸里面的其中一只現在離自己不過三米的距離。
你完了，本來還想告訴你黎簇的信息的！
哼！
謝雨辰看著他䱇瑟的表情，嘴角的笑容垮了下來。
這傻狗，什麼意思？
不管是因為什麼，謝雨辰都覺得無邪肯定沒憋什麼好屁。
“行了。”霍仙姑的眼神在兩人之間來回掃了一遍，開口打斷了他們之間的火花。
“不管怎麼說，先告訴我你來這里的目的，你們吳家可沒這個錢來參加我們霍家的拍賣會。”
這話她沒說錯，吳家老二倒是有這個錢，但他很少來參加這種活動，其他幾個就更少了。
更何況是初出茅廬的無邪呢。
無邪笑了笑，與身後的張啟靈對視一眼。
“晚輩听說霍家拍賣會里有一樣寶貝，這東西對我們來說很重要，所以才來叨擾您的。”
無邪說的很直接，甚至可以說有點不要臉，但這也是沒辦法的，與其跟這些人精裝這些面子功夫，還不如直截了當的方便。
“哦？”
一听這話，霍仙姑倒是有些來了興致。
“想要東西是吧？”
“對。”無邪連忙開口，“若是您願意給我們行個方便，我們也帶了不少好東西，都可以交換。”
“那你是想要什麼東西啊？”
旁邊的女孩突然開口，眼神卻一直停留在謝雨辰的身上，好像早就知道他們是一伙兒的。
“鬼璽。”
突然，一直沉默著的張啟靈開口道。
正喝著茶的霍仙姑動作一頓，抬眼看他，眼神晦暗不明。
“你們要這個干什麼？”
她的語氣有些沉，連手里的茶杯都放下了。
“進青銅門。”
無邪眼神堅定，不知道什麼時候都坐到了凳子上，眨巴著眼楮看霍仙姑。
“不行。”
意料之中的回答，無邪並不氣餒。
“您先別急著拒絕，我知道您女兒霍琳的下落，而且……”
說著，扯著張啟靈的手就擺在了桌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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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說前半句只是讓霍仙姑心神一震的話，那下一秒她看到的東西就足以讓她從椅子上站起來了。
張啟靈皺著眉，直接將自己的手抽了回來，只是淡淡地看著對面的霍仙姑。
老太太身體有些顫抖，對著張啟靈道。
“等等，讓我看看你的手。”
說著，也不管自己的身份了，急忙抓起張啟靈收回的手。
只是一眼，就讓她後退了一步，臉色鐵青。
其他幾人也嚇得站了起來，尤其是無邪，心里已經把關根這個不靠譜的家伙戳死好幾遍了。
這他媽怎麼看都不像是有用的樣子啊！
砰。
就在幾人胡思亂想的時候，卻見那霍仙姑就這樣直挺挺地跪了下來，就連一邊伺候著的霍秀秀也是一臉不解。
老太太臉上那種肅穆的表情，以及跪下時候的沉重和堅決，每一點都在彰顯著張啟靈身份的不一般。
一個在北京城里呼風喚雨，年近暮年的長者，就這樣跪在了張啟靈的面前，如此理所應當。
好像只有這樣，才能體現她的虔誠。
房間內的空氣好像瞬間凝固了起來，粘稠得讓無邪呼吸不暢。
就在這時，一陣搖鈴聲從樓下傳來，整個樓的窗簾一扇一扇地被拉上了，四周全暗了下來。
等巨型吊燈一打開，瑰麗的光影攢動，無邪不自覺看呆了過去，像是回到了幾十年前華麗異常的戲樓。
張啟靈也轉頭看了一眼，眼神卻在觸及到某樣東西的時候驟然冷了下去。
無邪順著他的目光看去，高聲罵了一句。
“臥槽，他能不能要點臉？！”
對面的包廂內，黑瞎子正騎在一個人的身上，光影之下，兩人的姿勢看起來非常的曖昧。
謝雨辰心神一震，緊接著就被一股巨大的驚喜給淹沒，眼眶瞬間就紅了，直接一把扯住了無邪的衣領。
能讓黑瞎子騷成這個死樣的，也只有那個人了。
“他回來了？是不是他回來了？！”
說完，也不等無邪回答，轉頭就準備過去，卻在看到霍仙姑的瞬間停下了腳步，只好努力克制著自己快要噴涌出來的情緒。
“開始了。”
霍秀秀看著外面的昏黃的燈光，喃喃道。
“是啊，開始了。”
霍老太也應了一聲，但依然沒有起來，即使她跪著的那個人壓根就沒把視線放在她的身上。
紫色的唐裝之下，一雙布滿了皺紋的手微微顫抖著。
霍仙姑緩緩閉上了眼，將眼底的愧疚和痛苦盡數遮掩了過去。
腦海中都是張啟靈孤傲的身影。
那件事，是他們錯了，是九門錯了，可最後承受了這一切的卻是張啟靈。
何等的悲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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