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盡的海水從船底的窟窿中涌入，那怪物眼見對方不好對付，一個猛子扎進水里，消失不見了。
“沒事兒吧。”
有些低沉的嗓音將黎簇拉回了現實，轉頭一看，那張禿子已經走到自己身邊扶起了暈倒的阿寧。
“沒事。”
無數的海水將船底逐漸淹沒，黎簇也不再猶豫，一個用力起身，膝蓋處的疼痛讓他眉頭一皺，差點摔倒。
應該是剛才躲避的時候撞到了。
那張禿子在上面蹲下，伸出手把黎簇拉了上去，直到再次站在船板上的那一刻，黎簇懸著的心一下子就落下了，身體也一陣地發軟，被身邊的張禿子一把抱進了懷里。
“還好嗎？是不是哪里受傷了？”
張禿子滿是緊張地說著，眼里有些擔憂。
結實有力的手臂緊緊地摟住黎簇，一股灼熱的氣息撲面而來，讓他劇烈跳動的心總算是平靜了下來，卻下一刻警惕了起來。
一個教授，為什麼會有這麼強的身手，而且……
在張禿子疑惑擔憂的眼神中，黎簇還是閉上了眼。
這畫面，實在太……辣眼了。
“謝謝。”
站穩身子，黎簇有些悶悶地開口。
張禿子宛然一笑，一雙大手拍拍黎簇的後背，劇烈的力道讓黎簇差點噴出血來。
“小伙子，身體不錯啊。”
張禿子眼神微動，手指微微摩挲，心中同樣升起一抹警惕，雖然嘴上開口調笑著，卻暗暗與他拉開了距離。
這樣一個如此年輕卻實力強勁的男人突然出現，確實讓他也心生疑惑。
黎簇甩甩頭，惡狠狠地看了一眼嬉皮笑臉的張禿子，最後還是嘆了口氣。
算了，不跟中老年人計較。
“你們怎麼樣？”
回頭一看，原本的漁船已經靠在了鬼船的邊上，漁老大和無邪靠在船邊對著他們呼喚。
張禿子背起阿寧，對著漁船招了招手，那些漁夫興奮地歡呼起來，手忙腳亂地過來幫忙，把阿寧抱了上去。
“啊！你干嘛？！”
突如其來的失重感讓黎簇驚呼出聲，下意識地揮拳，卻被一雙大手包裹。
黎簇呆愣愣地抬頭，整個人像是一只炸毛的貓，下一秒就能把張禿子給咬死。
“別亂動，你腿受傷了。”
張禿子聲音低沉，將黎簇抱起，眼神朝著黎簇受傷的膝蓋看去。
深色的工裝褲如今已經破損，露出有些浮囊的傷口，猙獰著，讓黎簇倒吸一口涼氣。
見此，黎簇索性也不掙扎了，任由他抱著，反正這也不是第一次了，無邪又不是沒抱過。
一個翻身上船，那船老大大叫︰“開船！開船！我們快離開這個鬼地方！”
船老大把阿寧放在地上，示意漁夫們扶住她，然後將她的頭發撩了起來。
無邪眼眶泛紅，急忙沖上來就要接過張禿子手里的黎簇，卻被張禿子一個側身躲開。
兩雙漆黑的眼楮滿是懷疑地看著呆愣在原地的無邪，滿滿的都是不信任。
就好像在說︰“就你？”
無邪︰我好像被歧視了？
輕柔地將黎簇放下，張禿子轉身去拿藥箱，無邪有些不滿地蹲下，擔憂地看著臉色煞白的黎簇。
脫下自己的外套裹在黎簇早已濕透的身上，將他攬在了自己的懷里。
冰涼的身體讓無邪忍不住一個哆嗦，卻把黎簇抱得更緊，想要用自己的體溫防止海水帶來的冰冷。
“無邪……我沒事，不用這麼……”
身後傳來的熱意讓黎簇有些愣神，心髒突突地跳著，卻還是嘴上不饒人。
“閉嘴吧，都凍得跟冰棍一樣了。”
話沒說完，就被身後的無邪給打斷，黎簇悻悻地縮了縮脖子，嘴角露出一個淡淡的微笑。
另一邊的一群人高聲驚呼起來，吸引了兩人的視線。
雖然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但是看到那東西的時候，兩人還是被惡心到了。
張禿子出來的時候正好看見兩人同款皺眉表情，忍不住笑了出來。
那頭發里面蜷縮的兩只枯手，現在看來，也不是很長，有些風干石化的皮膚下長著一團蠕動的肉球，遠處看隱隱約約像是一張人臉，僅僅地吸在阿寧的後腦。
船老大的表情凝重起來，先是跪下狠狠地磕了幾個響頭，然後從口袋中拿出一把刀和一些像是毛發一樣的東西，小心翼翼地撒在肉瘤上，再將那肉瘤挑了出來。
那團東西掉在地上，卻還是在扭動著，難听的嘶吼讓每個人都皺緊了眉，幾個沒有經驗的漁夫白了臉，雙腿抖得跟篩子一樣，哆哆嗦嗦往後退。
沒一會兒，那肉瘤就停下不動了，化成一灘黏液，順著甲板流了下去。
“這是什麼？”
有些惡心的無邪捂住嘴，心里仍然有些後怕，看了看懷里同樣面色不善的黎簇，默默地靠近。
那船老大將刀收了回去，輕聲說︰“這是人面 ，把牛毛撒在上面就行了。”
眼見著不是什麼鬼怪，大家懸著的心也總算是放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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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禿子面色如常，甚至沒有驚訝，像是早就知道一樣，把藥膏遞給船老大時候就朝著黎簇走了過來。
輕柔地撕開已經破損的褲子，露出泛白的傷口，小心地包扎起來。
這時的海面已經平靜了下來，雖然依然一片漆黑，但這駭人的風暴總算是過去了。
黎簇看著不遠處忙碌的幾人，靠在無邪溫暖的懷里，久違的疲倦再次涌上，昏昏沉沉地睡著了。
醒來的時候，漁船正在開往一個不知名的小島，看樣子準備在這個碼頭靠岸。
“你醒了？”
視線上移，無邪那張臉就這樣出現在了他的眼前，迷迷糊糊的黎簇有些呆愣，忍不住伸手，在那張漂亮的臉上留下一個紅紅的印記。
“嘶……”
被掐了一把的無邪也不氣惱，只是看著黎簇有些迷離的眼楮，他總覺得，黎簇好像在透過他看什麼人。
看無邪疼得齜牙咧嘴，黎簇總算是笑了，這是無邪第一次看他笑得這樣開心，不由地身子一抖。
難不成這家伙……
喜歡我？
眼見著無邪又呆了，黎簇有些好笑地勾起嘴角。
這不是挺好玩的嗎，怎麼以後……
再仔細地看看，柔弱書生爆改絕情人販子，這些年到底是經歷了啥啊。
一時間，兩人相顧無言，詭異的氣氛在空氣中彌漫。
“呦，醒了？正好我們快到了，起來吃點東西吧。”
平靜的氛圍被打破，端著一碗湯的張禿子笑著走到兩人身邊，打斷了兩人有些“曖昧”的對視。
“咳咳，我們去哪？”
被打斷的無邪尷尬地咳嗽兩聲，眼神有些不滿，卻還是接過張禿子手里的湯，端到了黎簇的面前。
“去永興島，接幾個人。”
已經恢復的阿寧開口道，她的臉色還是有些蒼白。
順著她的目光看去，隱約能看清有幾個背著包的人，站在碼頭上等待。
無邪眯起眼楮，總覺得……那個胖胖的身影有些眼熟啊……
一個漁夫站在船頭，大聲叫嚷著︰“oi∼oi∼我們在這兒！”
那氣勢洶洶的胖子轉過身來，掐著腰就大罵︰“哦你個頭！讓胖爺我在這兒吹了半小時的風，你們他娘的還有沒有時間觀念？！”
黎簇饒有興致地挑了挑眉，在吳邪的懷里找了個舒服的姿勢，若不是現在的身體不允許，他絕對要吹個口哨。
又是個熟人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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