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衛國一點都不擔心，他知道曾旺財不可能回來上班。
不過現在曾旺財來了，楊衛國怎麼都要招待一番︰“中午別走，去食堂，前天我去大領導家，他還說你最近不去看他。”
“吃飯就算了，我現在是平民百姓一個，跟您吃不上。”曾旺財笑著拒絕道，“一會兒我跟同事出去吃，你給批個假就行。”
楊衛國提劉勇，曾旺財不給面子，倆人暗中一下子較上勁了。
“那也行，改天我請客。”楊衛國過了兩秒才軟下來，“對了，你來有什麼事兒？”
“看你說的，我媳婦兒在這兒上班呢，你不會忘了吧？”曾旺財把話題帶回來，不讓老狐狸有溜走打混的機會，“我一來我媳婦兒就帶人要砸了勞保科，說勞保科不給保衛股發勞保，軋鋼廠現在困難成了這樣嗎？
“聶廠長，勞保科歸你管吧？要不我給你們捐點兒錢或者東西？我讓制衣廠生產點毛巾出來給你們送來......”
這就是打臉了，現在還沒有國有工廠接受私人捐贈的說法。
不過曾旺財提醒了他們，現在格局不一樣了，有私人單位，也有私人佔股的企業。
制衣廠的股份，曾家已經拿回來了，如今曾友前就是制衣廠的股東，而恢復生產的制衣廠不僅格局不同，其經營全部由制衣廠自己說了算。
“怎麼回事兒李科長。” 聶廠長抓住機會，完美配合曾旺財點了勞保科科長的名字，“我們廠的勞保不夠嗎？為什麼不給保衛股的同志發勞保？”
李科長這事兒是經過楊衛國同意的，但現在這個嗎局面，李科長不敢出賣楊衛國。
他強辯道︰“沒有不發啊，這不是給他們補上了麼，他們自己不滿意要鬧......”
“看來你是把我們當瓜娃子了。”張秀芝憤怒的飆老家話，“你個哈兒吃人飯不做人事，你看看你發的是什麼東西撒，這叫毛巾？肥皂都是缺角滴......”
勞保用品大起底，毛巾就是一層紗，肥皂缺斤短兩。
或許有人覺得，現在這個年代，產品就是講究一個真實，不會出現質量問題，就是有，那也是技術問題，而不是人心問題。
呵呵，還真不是！
軍品都有人敢動歪心思，更何況其他了，當年戰場上就發生過軍品不合格的事兒。
曾旺財一下子猜到了其中的問題，嘖嘖怪笑道︰“這是哪個毛巾廠生產的？當尿布都嫌漏水，這也叫毛巾？還有這個肥皂，模具堵了吧？秀芝，你們發的都是這樣的？”
“嗯，”張秀芝點點頭，“不止我們，車間還有其他工人也有這個問題，但他們不敢說，只能吃悶虧。”
“得，貪污腐敗，這才幾年啊......”
李科長臉都綠了，別說了大哥，再說我就進去了。
不過晚了，楊衛國發現這當中的問題，他雖然罩著這個科長，但沒有膽子瞎搞，他知道自己被糊弄了。
“你混蛋......”楊衛國氣的大罵，“你別干了，準備接受檢查吧......”
得，曾旺財一來，直接擼了一個科長。
曾旺財走了，帶著媳婦兒還有宣傳科的同事走了，楊衛國被拿到了短處，沒理由不給宣傳科放假。
三樓，楊衛國辦公室。
“你膽子太大了，勞保上的事情你都敢弄鬼，這事兒我管不了，你自己想辦法去。”楊衛國在辦公室里來回踱步。
那位李科長低著頭，可憐兮兮的說道︰“廠長，這不怪我啊，我沒拿多少好處，這事兒是......鄭司長交代下來的。”
“那你去找他，我不管了！”楊衛國臉色微微一變道，“他要是不管，你自己準備坐牢吧，反正這事兒我是準備往上報的，上面也會派人來查。”
“我知道，您容我兩天，晚一點行嗎？”
“一天，就一天！明天下午沒有結果，我就不等了。”
“誒誒誒，就明天！”
......
豐澤園。
曾旺財請客，直接要了一個包間，現在還不是吃飯的點，先上了瓜子兒什麼的磕著。
“旺財，你今兒不該跟那個姓李的硬踫硬啊。”周紅波想起之前廠里的沖突，善意的提醒道，“姓李的有靠山，听說楊廠長都要給他的靠山幾分面子，為了一些勞保，得罪他不值當。”
“老科長，你讓我吃驚啊。”曾旺財笑道，“你以前可不是這樣的，你以前向來不說這種話的，也不參與這種事情。”
“旺財，你有所不知。”一以前的老同事笑著解釋道，“我們科長是怕了，說現在人心不古，跟當年比差遠了，他稀罕你，怕你得罪人才提醒你的。”
“要你多話！”周紅波瞪了一眼道，“旺財是自己人，當年他在廠里的時候，對你們不薄，現在他有事情，咱們提一嘴，應該的。”
“謝了，科長，咱們出去透口氣......”曾旺財拍拍周紅波的肩膀，他接下來要說的事情，不方便太多的人知道。
出來後，倆人找了一犄角旮瘩，靠著欄桿抽煙。
“科長，我問問咱們廠現在的產量怎麼樣？”曾旺財問道。
軋鋼廠的年產量，包括損耗一類的數據，知道的人很多，但知道真實情況的人，不多。
周紅波是老人，又是在宣傳科，這些數據需要經過他的手“處理”之後才會往外發，所以曾旺財問他。
“比以前差多了......”周紅波嘆氣道，“機器太老了是一方面，工人的積極性大不如從前了，現在工人的思想工作不好做了。”
“那肯定啊，這麼多年，工資都沒有怎麼漲，肯定有怨言啊。”曾旺財點頭道，問了一個比較敏感的問題，“吃空餉的多嗎？”
吃空餉，有兩種情況，一，壓根沒這個人，但要發工資；二，有這個人，但這個人不上班。
“旺財，你要干嘛？”周紅波渾身一震，不敢回答這個問題。
“沒事兒，我就是提前了解一下，為後面承包做準備。”
“承包......軋鋼廠？”知道承包這個詞的周紅波差點嚇死，你小子不至于吧？不就是鬧了一場嗎，你想把整個廠子改姓？
確實！
曾旺財對軋鋼廠有想法，而且是兩個月前就開始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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