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同事加老對手，李懷德無疑是了解楊衛國的，他以為楊衛國這個樣子是做給自己看的。
但下一秒，楊衛國說道︰“趙科長，你讓你們科里最厲害的同志都準備了，看看張秀芝同志能不能勝任我們廠保衛科的工作。”
李懷德吃了一驚，不知道楊衛國這麼做的用意在哪。
他覺得，楊衛國沒理由不知道曾旺財和首長之間的關系。
其實，楊衛國也是用心良苦，他知道今天的“面試”，遲早要傳到首長耳朵里，如果自己放水，就留下了陽奉陰違的把柄。
只有出精銳，讓張秀芝和精銳比，這樣不管結果如何，他都能有回轉的余地。
當然，他不認為張秀芝能比得過保衛科的好手，他已經做好了張秀芝輸掉比試嗎，然後自己網開一面，說一個女同志能做到這樣不錯了，然後讓張秀芝入職。
這樣的話，既堅持了原則，也拿捏了曾旺財。
至于女同志進保衛科怎麼解釋，很簡單啊，軋鋼廠也有女職工，讓女同志負責檢查女職工，正好。
小小的一個面試，讓楊衛國想出來了一個一箭三雕的辦法，不得不說，這家伙當廠長是有道理的。
但是，楊衛國的打算，只有曾旺財能猜到一些，李懷德和趙宏慶都不知道。
“廠長，咱們科里的好手，那可是我親自挑選的，用來抓特務的，一個個都跟虎豹似的，別說張秀芝，就是現在一般部隊轉業的軍人也比不過啊，您這樣安排，是不是......”趙宏慶性格比較直，忍不住提出質疑。
他沒說假話，作為一名部隊里面的頂尖戰士，因為某些原因不得不轉業的他，在當保衛科科長的同時兼任民兵連連長，可是給軋鋼廠的保衛力量做出卓越貢獻。
軋鋼廠的保衛力量，不僅僅用來保衛軋鋼廠，還得參加一些大比武一類的活動，軋鋼廠的這些精銳，在整個四九城的工廠中都數得著的。
“讓你去就去！”楊衛國拿出廠長的威嚴，“一個人適不適合工作崗位，總得了解，不了解你以後怎麼用人？”似乎是覺得過了，楊衛國表情變柔和，接著吩咐道，“你跟他們說，試一下就行了，該有的科目要有，但不能來真的。”
他這是怕傷到了張秀芝，曾旺財的面子上不好看。
曾旺財冷眼旁觀，沒有接話，讓他們處理內部事情。
趙宏慶領命離開，去安排人手，曾旺財和張秀芝又在辦公室和楊衛國扯了一會兒才出發。
主要人物四個，除了曾旺財等四人之外，還有楊衛國李懷德二人的秘書，六個人一起慢悠悠的去民兵連的訓練場，包括靶場都在那邊。
軋鋼廠佔地極大，此時還不是什麼四九城寸土寸金，有足夠的地方給保衛科和民兵訓練。
經過一片廠房，再往北邊走，靠近院牆那邊一處廢棄材料存放場的邊上，就是訓練場。
六個人經過廠房，正好踫到劉海忠在一車間門口，跟易忠海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劉海忠看到曾旺財，微微一愣，但他立馬停下說話，微微躬著身子過來打招呼︰“楊廠長，李廠長，給您二位拜早年了。”
說話間，劉海忠瞟了眼曾旺財和張秀芝，十分納悶，這倆人來干嘛。
院里的紛爭，看起來似乎隨著賈張氏二進宮落幕，但易忠海知道這事兒沒完。
“好，辛苦了！”李懷德微笑點頭，而楊衛國沒有表示，臉色不怎麼好看。
等六個人過去後，劉海忠忐忑的對易忠海說道︰“老易，曾旺財來廠里，不會是對付咱們兩個吧？”
“他有那個本事？”易忠海不屑道，“他肯定是為張秀芝的工作來的，你忘了打听的事情？張秀芝八成是來廠里上班了，四合院不比軋鋼廠，在四合院對付不了他，在軋鋼廠還對付不了他媳婦兒？”
“我覺得不像啊，為了工作來的，需要兩個廠長陪著？”劉海忠還是不放心。
“別擔心，你忘了老閻說的？”易忠海十分輕松的安慰戰友，“那小子認識什麼領導，估計是走了這個路子把張秀芝弄進來，但人家那麼大的領導，跟他關系肯定一般，放心吧，咱倆一個八級鉗工，一個七級鉗工，還怕她？”
劉海忠微微放心︰“說的也是，張秀芝進了廠，咱們怎麼整她？”
“簡單！”易忠海成竹在胸，“就這麼多的車間，每個車間的調度員咱們都認識，不管張秀芝去哪個車間，最後都是調度員給她分配師父，咱倆把她要過來，收了當徒弟，想怎麼擺弄，就怎麼擺弄，她要是不服氣，以後在軋鋼廠就沒法待。”
這話結實，也是現實。
在工廠，又是現在這個年代，師徒的名分可不比江湖門派差多少。
比如劉海忠這種人，他的徒弟後來當了三分廠的廠長，他退休之後，面子依然好使。
“行啊老易，還是你，我看就給你當徒弟。”劉海忠萬分服氣，“你八級鉗工的身份，比我好使。”
這是恨整不死張秀芝，不過他們壓根想不到，人家就不去車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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倆人琢磨曾旺財幾人去干嘛，于是回車間打了招呼，裝作沒事兒，晃悠著遠遠吊著跟過去。
同時，曾旺財見楊衛國沒有表示，邊走邊問道︰“楊廠長，你們廠里老同志思想教育的事情，還沒有結果嗎？要不要幫忙？”
“老同志的思想教育？什麼教育，我怎麼不知道？”李懷德搶在楊衛國前面開口。
“就是昨兒去大伯家做客，後來走的時候大伯說的......”曾旺財笑眯眯的，幾句話把事情概括一下。
楊衛國皺眉，他本想年後處理的，但此時被李懷德知道了，拖下去不好。
他解釋道︰“我們廠也要調查啊，總得給人信服的說法不是。”
“確實，楊廠長辦事公道！”曾旺財肯定了楊衛國，接著話鋒一轉，“不過調查很簡單，交道口派出所已經定了案子，街道辦事處也證實了，你們派人去一問就知道了。”
到此，李懷德才清楚，原來倆人昨天去了首長家里。
他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好你個楊衛國，又在背後搞小動作，以前都是過年後去拜年，今年你提前了......
“嗯，這個事情很嚴重！楊廠長，不能耽擱啊，我的意見是，讓保衛科立即派人去調查，如果屬實，立即處理，讓宣傳科馬上寫通知......”李懷德斗爭起來也不遑多讓，宣傳科歸他，他有權過問。
楊衛國沒有理由反對，當即點頭。
不一會兒，六個人來到訓練場，李懷德讓秘書小嚴先去跟趙宏慶要人，最後趙宏慶派了副科長帶幾個人跟小嚴走人，去了解情況。
現場這邊，保衛科出了三個人，不多，但實打實的都是精銳，這三個人即便是楊衛國也是知道的。
“好家伙，來真的，張秀芝同志和他們比完，我覺得不管結果如何，也可以去朝陽分局辦理手續了。”看到這三個人，李懷德搶著說了楊衛國的台詞。
之所以他說是去朝陽分局辦理手續，是因為保衛科雖然駐扎在軋鋼廠，但它的關系上級卻是ga系統。
不過，在別人的一畝三分地上干活，總有點不一樣，這也是趙宏慶的無奈之一。
同樣的，這也是曾旺財認為張秀芝進入保衛科很合適的重要原因，在他心里，ga系統比工廠系統，要好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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