岡特政委的手下意識地摸了摸口袋,那里壓著一封尚未拆開的信。紙張的存在感沉甸甸的,像一塊無形的石頭壓在心頭。他指尖停留片刻,卻又克制地放下,任由那股思緒如水波般消散在陰暗的營帳里。
他並非不知道那封信意味著什麼。只是此刻,他寧願把思緒拉回到過去——回到他初次接到命令,被分派到坦尼斯的時候。
那時的他,懷揣的是一種近乎浪漫的憧憬。坦尼斯,這個不起眼的小型農業世界,在帝國龐大的疆域中微不足道。但它卻有著出奇的穩定持續不斷的十一稅繳納,民眾對帝國表現出的忠誠,從未出現過一絲可疑或不良記錄。在內政部和軍務部的檔案里,坦尼斯幾乎是一塊干淨無瑕的白布。
更重要的是,這里長期缺乏軍事傳統。沒有叛亂的先例,也沒有軍閥割據的痕跡。這意味著,若是有人能在這里組建武裝力量,那麼這支力量將如同一張未曾沾染的白紙,可以由他親手繪制最理想的藍圖。
岡特當時心中燃起的,不僅是責任,更是雄心。
最初的方案是務實的三支輕步兵團,作為穩固的根基。可在岡特的想象中,未來絕不會止步于此。他的野心遠遠超過了文件上的數字。
他想要一支真正能稱之為“帝國之矛”的部隊。
像凱恩政委手下的瓦爾哈拉597團那樣——紀律嚴明,雷厲風行,機械化和信息化程度極高。
岡特設想的,是一支行動如閃電般迅捷、卻又能在任何地形堅毅作戰的主力合成軍團。
他曾在報告中繪制過那樣的藍圖
——主戰坦克群列陣前線,其中包括最新型號的瓦爾哈拉597團的t90ifa,搭載帝國制式的主動防護系統,幾乎能在戰場上免疫一切來襲火力。
——瓦爾哈拉597團的bp與bd系列步兵戰車緊隨其後,裝甲洪流護送著帝國步兵投身戰斗。
——高空中,i40多用途武裝直升機呼嘯掠過,搭載火力小組與機動突擊分隊。
——而在火力支援的極限端,則有代號為“產品305”的尖端武器,精準、冷酷,仿佛帝國意志的延伸。
——更不用說海軍軌道火力支援,一旦獲得優先調配權,他設想的這支軍團就將成為“行星克星”,能夠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效率碾碎任何敵人。
——還有,「親王近衛軍」中所有戰斗團都有的特殊呼號「斷箭」,也就是當這個戰斗團遇到敵方的強烈抵抗和圍攻時,即將被成建制消滅的危急時刻,就可以對指揮部呼號「斷箭」。在那一刻,所有的臨近友軍單位將會不惜一切代價和火力投送成本的協助、援助、救援該單位。
岡特在黑暗中微微搖頭,唇角露出一絲苦笑。他當然明白,這一切只是幻想。
至少在眼下的現實里,這樣的藍圖離他和坦尼斯的距離,遙遠得像是星海盡頭。于是,他打趣般在心底自語
“算了,還是洗洗睡吧。夢里,什麼都有。”
但即便如此,他仍未能掩飾內心深處的執念。因為他看到了坦尼斯人身上的潛質。
軍務部的招募官們在匯報時,帶著罕見的贊嘆——這些土生土長的農夫,看似笨拙,卻天然具備某種讓人驚訝的能力。
他們擅長追蹤,擅長潛行,能夠在茂密的林木間無聲穿行,能夠在風雨泥濘中找到別人忽視的線索。他們對環境的感知與忍耐力,仿佛是天賦的禮物。
岡特敏銳地意識到,這是他們與生俱來的武器。倘若能加以訓練與磨礪,必將成為帝國軍隊里少有的利刃。
所以,他希望把這一點寫進未來的檔案里——不僅是記錄,更是烙印。他渴望親手將這些潛力鑄造成鋼鐵的事實。
而就在翻閱坦尼斯檔案的那一刻,他忽然想起斯雷鐸團長臨終時留下的那句話。那句遺言在他腦海中回蕩良久,像是某種隱秘的預言。
彼時他尚未明白其中含義,而如今,他逐漸意識到那不僅是一句交托,更是一種重量。
岡特抬起頭,營帳里的光線依舊昏暗,雨聲無休無止。他知道,坦尼斯與他都已被推上了命運的軌道。
而那封口袋里的信,靜靜等待著,像是另一個尚未翻開的答案。
不過,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夢想終究抵不過無情的現實。
岡特曾經繪制過宏偉藍圖,曾經設想過坦尼斯會在帝國的旗幟下成為一支堅不可摧的軍團,像利刃一樣劈開敵人,為人類的未來書寫輝煌篇章。然而,那不過是夢境。夢境在帝國邊境的星火中碎裂,化作無法觸及的幻影。
混沌邪神與泰倫蟲族,兩個最為恐怖的噩夢,尤其是泰倫蟲族依舊在巴哈特星系撕咬啃噬著帝國疆域,而同樣的機械教也把泰倫蟲族當做了新式武器的試驗場和小白鼠。
而帝國現在的心髒,泰拉正在籌備著第十三皇子,奧特拉瑪500世界之主,羅伯特基里曼殿下的大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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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爭沒有結束,哪怕帝國與混沌的主力在表面上進入了某種詭異的戰略僵持,但毀滅的陰影依舊在星海的無數角落燃燒。
尤其是那個名字,那個死去的戰帥——阿巴頓。
即使在生命的最後時刻,他依舊以復仇的狂焰點燃了無數世界。他的艦隊所過之處,群星寂滅,大地化為灰燼。他要讓整個帝國在他的隕落中繼續哀嚎,證明混沌的意志仍然存在。
坦尼斯,那個曾經寧靜的農業世界,也在這場報復中灰飛煙滅。綠色的森林被火焰吞噬,田野與河流在軌道轟炸下化為焦土,整顆星球像是被利爪撕裂的尸體,最後被投入黑暗深淵。
岡特帶著他的一條性命,僥幸逃了出來。那是一種近乎恥辱的幸存。他並非孤身一人,他帶出了少量幸存者,那些曾經被他親手招募、訓練的坦尼斯人。人數不多,僅僅夠組成一支單薄的團。
可這支所謂的“軍團”,放在帝國無數的鋼鐵洪流面前,不過是微不足道的塵埃。他們的命運注定是被派往前線,被像填喂戰壕的飼料一樣消耗殆盡,埋葬在泥濘與血水里,成為誰都不記得的亡魂。
他們的存在尷尬至極。
人數太少,不足以支撐起真正的戰略作用,永遠無法與那些龐大的步兵團和機械化部隊相提並論;可人數又太多,多到足以讓每一個人都背負沉重的痛苦——他們活著,活在失去家園之後。
這便是一種最殘酷的詛咒。
他們憎恨自己的存活。他們憎恨這副依舊苟延殘喘的軀殼。
若是他們能在坦尼斯被毀滅的那一刻隨之殉亡,或許結局會顯得更加純粹,更加忠誠,也更容易被銘記。可現實並未給予他們這樣的“恩賜”。他們不得不活下去,帶著生還的羞恥,帶著無法回歸的鄉土記憶,帶著“余生都無法與家園一同死去”的悲哀。
岡特明白,這就是他的遺產。他帶領他們逃出生天,卻也讓他們背負了終生的孤魂流浪。他們既不是帝國引以為傲的榮耀軍團,也不是光榮戰死的忠誠烈士。他們只是殘余,只是幸存,只是那場浩劫遺落下的陰影。
而他們的名字——“坦尼斯第一與唯一團”——听起來像是榮耀,卻更像是諷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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