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里正在算什麼啊？看著就頭大……”
魯斯靠在牆上，雙臂抱胸，笑得吊兒郎當。他那雙宛如野獸般的眼楮里閃爍著狡黠的光彩，像是在看一場無趣卻又忍不住調侃的鬧劇。
基里曼則正襟危坐，手中握著厚重的數據板，眼神如刀鋒般掃過復雜的數列。屏幕上跳動的符文與曲線，就像銀河星河在他掌心翻騰。他沒有理會魯斯的揶揄，只是低聲喃喃道
“李叔叔的點子……竟然真值得一試。”
魯斯挑眉“點子？哪個點子？不會又是你那個凡人朋友忽悠你的吧？”
基里曼沒有抬頭，只是翻過一頁數據板，沉聲道
“‘帝國的gdp，從未被計算過。’——這是李叔叔說的。我很好奇，我們統治著覆蓋銀河的帝國，疆域浩瀚如海，人口多到難以計數，但我們連最基本的經濟產出都不清楚。這算是一個帝國應有的姿態嗎？”
魯斯愣了一下，然後大笑起來，笑聲在石質的宮殿走廊里回蕩。
“羅伯特，你真是無聊透頂！你居然在擔心這些？我們是帝皇的兒子，是原體！帝國的支柱！我們要考慮的，是怎麼在戰場上把敵人的頭顱砍下來，而不是坐在辦公室里，算那些連星際商人都嫌麻煩的賬本。”
“但是，魯斯。”基里曼終于抬起頭，目光冷靜而堅定，“正因為我們是帝國的支柱，我們才需要知道帝國真正的底子有多少。否則，你以為軍團的軍費是從哪兒來的？你以為補給艦隊是憑空出現的？你以為數以億計的凡人軍隊，靠的是神跡還是糧食？”
魯斯沉默了一瞬，隨即不耐煩地擺手“得了得了，你就繼續跟你的數據板談戀愛吧。我可懶得摻和這些文官的事。”
——
然而，魯斯的態度並不能改變現實。基里曼手里的這個問題，已經讓整個帝國內政部陷入了前所未有的風暴。
一句“帝國的gdp”，讓內政部的工作量暴增了一千五百個百分點。要知道，帝國疆域廣袤，數萬光年的星河間，分布著成千上萬顆有人口的星球。光是統計人口就已經是天文數字般的浩大工程，更別提要把農業產值、工業產能、礦產開采、航運貿易……全都統一到一個“國內生產總值”的口徑里。
結果就是帝國內政部的檔案庫，堆積的文件卷宗，幾乎要把泰拉的行政區壓塌。大量的低級書記官晝夜不停地謄抄、分類、歸檔，卻依舊趕不上工作量的擴張。
簡直就是讓300公斤重的大胃袋，去跑一趟馬拉松。
更要命的是，內政部的頂梁柱——柯立芝老部長，還在帝國醫學院的加護病房里昏迷不醒。他那位已經執掌內政部長達一個半世紀的老人，生死未卜。于是，龐大的帝國機關，臨時落到了“小閣老”——柯立芝的兒子手上。
這個年輕的副部長，本就因家庭巨變而痛苦不堪。他的獨子死于一次“意外”，凶手卻偏偏是帝國的英雄斯萊馬博。
小柯立芝多次上書，懇求法務部和軍務部公開審判斯萊馬博，哪怕只是一個象征性的公堂對質，也能讓他這位失子之父有所慰藉。
但法務部和軍務部給他的答復冷漠而敷衍
“斯萊馬博已經回到卡塔昌服役，擔任新兵教官。若您堅持要審判他，請自行派人前往死亡星球卡塔昌，將其押解至泰拉。”
這幾句話，簡直赤裸裸地告訴他——我們不會管，你有本事就自己去。
小柯立芝咬牙切齒，恨不能一頭撞在泰拉的鋼鐵穹頂上。曾經權傾一時的柯立芝家族，如今卻被這樣羞辱。虎落平陽被犬欺，沒毛的鳳凰不如雞啊。
——
更讓他焦慮的是，第十三皇子羅伯特•基里曼，正在不斷“插手”內政部的工作。
表面上，基里曼是出于善意。他看到文件堆積如山，無人處理，于是親自帶著他的阿斯塔特書記官和奧特拉瑪的凡人官員，替內政部分擔起整理和計算的工作。
基里曼的內心很簡單
“你們的老部長病倒了，你又剛剛喪子，手頭事務山積如山。既然沒人處理，那就讓我來。我替你們分憂，這是好事。”
然而，在小柯立芝眼里，這卻是赤裸裸的篡權前兆。
羅伯特•基里曼，「“南京”馬庫拉格』奧特拉瑪五百世界的主宰，“野心勃勃”的第十三子。
他本就擁有獨立的行政體系、完備的法典和軍政架構，如今卻伸手到泰拉的內政部？這還不明顯嗎？他這是想把帝國的經濟大權，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
“這個人……想要的，不只是數字，不只是賬本。”小柯立芝在心里冷冷想道，“他要的，是把整個帝國都改造成他奧特拉瑪的模樣。到那時，內政部，法務部，軍務部……都會成為他手中的傀儡。”
于是，小柯立芝對基里曼的“幫助”，愈發警惕。他不敢公開指責第十三皇子，但他在心中暗暗立誓哪怕拼盡所有泰拉官僚最後的力量，也要守住父親的遺產，守住內政部的尊嚴，不讓基里曼染指。
——
基里曼並不知道小柯立芝的心思。他依舊一絲不苟地盯著數據板，試圖將混亂的數字和圖標編織成清晰的脈絡。
“這是誰家沒完成的工作？沒人要，我就替你們完成了嗷。”基里曼喃喃自語，像一個脫離了低級趣味的人，幫別人把全部的工作都做完了。
魯斯在旁邊看得直搖頭，嘴角掛著揶揄的笑。
在他看來，基里曼就是一個操心過頭的家伙。可魯斯卻沒有意識到，這份“操心”，正是基里曼最大的野心和力量。
因為他要計算的，並不只是gdp。他要計算的，是帝國的未來。
不過
“你算那些東西之前，你和伊芙蕾妮的婚禮什麼時候舉行？” 那邊盤腿打坐的奧甦然突然冷不丁來了這麼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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