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那片瓦片里渾濁的液體正微微冒泡——混合著莫塔里安嘔吐出來的酸臭胃液、帶有膿腥鼻涕的鼻血，還有幾條未死透、翻滾扭動的小蟲。
李峰毫不猶豫地將這團惡心的混合物，傾進了她的口中。
“嘔——！”火辣辣的灼燒感瞬間從舌尖竄向喉嚨，再一路燒到胃里。菲歐拉猛地弓起身，像被滾燙的鐵棍從食道里捅了一遍。
她的小腹劇烈抽搐，皮膚下的「色孽印記」開始瘋狂閃爍，紫光如心跳般急促跳動，甚至透過血肉投在了地面上。
李峰松開手，她整個人軟倒在地，雙手死死捂住脖子和腹部，痛苦到幾乎無法呼吸。
“剛剛給你喝的，”李峰指了指不遠處昏迷的龐大身影，聲音不疾不徐，“是帝皇叛變的第十四子，納垢的惡魔王子——‘死亡守衛’的基因原體，莫塔里安的嘔吐物。”
他頓了頓，像是一個電視劇里面的反派︰
“那可是納垢老湯里的精華，姐妹兒。你現在之所以還活著，還能感覺到痛苦，是因為你體內的色孽賜福正在拼命和納垢的力量對抗。”
李峰說著，慢悠悠地蹲下，從腰間掏出一個小藥瓶，里面整齊排列著幾粒潔白無暇的藥片——萬靈藥。瓶身在光下泛著溫潤的亮澤，像是救世的聖物。
“交代清楚，我給你藥。”他看著她，語氣平靜，卻像刀子一樣能劃開人的神經，“但是如果你還是剛才那個態度.......”
他的手指輕輕一指，不遠處的莫塔里安身旁，地面上正蠕動著一片令人作嘔的生命︰
一條條青綠色、指節般粗細的蛆從莫塔里安體內爬出，帶著粘液和黑色血水；鐵線蟲像細長的黑絲，不斷在地板縫隙間鑽動；還有肉眼可見的孢子團，在濕熱的空氣中微微抖動，像是在呼吸。
“別怪我眼睜睜看著你，從一個漂亮姑娘，慢慢變成一大團長滿真菌的大蘑菇。”
他壓低聲音，像是在描述一場必然發生的事︰
“知道嗎？那些蟲子、孢子、真菌……它們會爬進你的骨頭，鑽進你的器官和肌肉。你的肺會像蜂巢一樣，被蛆和蟲卵填滿。每一次呼吸，都會有新生的幼蟲從你喉嚨里爬出來——直到你只剩下一具會動的肉繭。”
火焰般的疼痛從胃部炸開，順著血管向全身蔓延，像是每一滴血液都被灌進了沸騰的硫酸。菲歐拉能感覺到自己的內髒在翻攪，胃壁像被無數細小的鋸齒刮割，腸道仿佛被成群結隊的細蟲攀爬啃咬，連骨髓深處都開始發癢——那不是普通的癢，而是撕心裂肺的、螞蟻鑽進神經里的那種癢。
她的呼吸急促得像瀕死的獵獸，每一次吸氣都帶著刺鼻的金屬腥味。
喉嚨深處仿佛有什麼在往上頂，想要爬出來，她幾乎能感覺到那黏滑的觸感正貼著食道向上滑行。
小腹上的色孽印記此刻正瘋狂跳動，每一次閃爍，都帶來一種扭曲的快感——像是把赤裸的神經直接插進電流里。
可那快感並不純粹，它被納垢的腐爛與病態所污染，變得黏膩、惡心、充滿尸臭般的沉重感。
這種兩股力量撕扯她靈魂的感覺，就像一個人在溺水——一只手死死按著她的頭往水下壓，另一只手卻猛地拽著她的心髒，試圖把它從胸腔里扯出來。
她的視線開始模糊，耳邊的聲音被放大成一種混亂的嗡鳴——李峰的每一個字，像是直接刻在她的骨膜上，讓她無法忽視。
她痛苦到想死。
可與此同時，某種病態的沖動在心底滋生︰那是色孽的低語，在告訴她——屈服，放下抵抗，把這種痛苦當成一場無法拒絕的盛宴。
她的理智在拼命掙扎，怒火在告訴她絕不能低頭，可身體卻像背叛了一樣，微微顫抖，甚至在劇痛的間隙，泛起一絲不該有的戰栗。
那一刻，菲歐拉意識到，這才是真正的拷問——不是李峰的刀，不是那些蟲子，而是她正在被迫站在深淵的邊緣，一只腳已經踏空。
就在李峰轉身，準備先去檢查莫塔里安那邊情況的時候，一股微涼的觸感從小腿傳來——有人死死抱住了他的腿。
低頭一看，李峰愣了半秒。
那是一個滿頭金發的大美人，鬢角已經被冷汗濕透，沿著脖頸滑入鎖骨。她的面色蒼白得幾乎透明，嘴唇卻因疼痛而咬出了血痕。那雙藍色的眼楮此刻失去了驕傲，只剩下本能的求生欲。
“給……給我……藥……” 她的聲音像砂紙摩擦，斷斷續續，帶著哀求。
李峰挑了挑眉，嘴角浮起一絲揶揄︰“哦喲，識時務者為俊杰啊。行，那就先說吧。”
他從戰術背心側面的快取袋里摸出一個磨損得發亮的小錄音筆，啪地一聲按下開關，伴隨著輕微的嘶嘶電流聲，紅燈亮了。
李峰語氣平靜，像是在做一場無關痛癢的訪談︰“姓名、身份、收入來源……總之，給我一個完整的自我介紹。”
菲歐拉閉了閉眼，深吸一口氣，似乎在用盡最後的力氣保持聲音不顫︰“菲歐拉•約翰遜，巢都工人……家里在底巢開有一個小酒館。”
听到這個回答，李峰微微挑眉，眼神閃過一絲意外。底巢能開酒館的，算得上是那片泥沼里難得的中產。
“嗯。” 李峰的語調平淡得像一塊石頭，“那為什麼要參與暴動？”
“因為……” 菲歐拉艱難地吐出這個字，仿佛喉嚨里有刀刃在割，“我們需要吃飯……吃人該吃的東西。而‘上上善道’……他們能讓我們喝到干淨的水、吃到健康的食物……還能給藥。”
李峰點了點頭，眼底閃過一絲了然。果然，不論旗幟怎麼換，底層的火種永遠是民生——饑餓比信仰更快讓人舉起武器。
但他沒有放松︰“這次的暴動，你們有得到鈦族的幫助嗎？他們有給你們提供武器、物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