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爾從地板上艱難地撐起身子，踉蹌地走回自己的大椅子，一屁股坐下，呼吸急促，仿佛肺葉都要燒起來。他抬起眼，望著仍未離開的那位“禁軍”成員，臉色鐵青，眼神中透出警惕與疲憊交織的光。
“你們從過去開始，就總是鬼鬼祟祟的……”拜爾撿起自己桌前的陶瓷茶杯，啜了一口早已泡好的紅棗枸杞茶，甘甜中帶著一絲苦澀，“說吧，這次又打算怎樣？你們又要毀掉人類什麼？”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藥劑師。”那名“禁軍”不緊不慢地開口，語氣如同從冷鐵中淬出，“你無非是在擔心——擔心如今李峰給你提供的這座實驗中心，前所未有的資源和安全環境，會被我們破壞殆盡，讓你這輩子最接近真理的機會就此付諸東流。”
拜爾冷冷地反問︰“那你們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既然你想知道，不如我們換個角度。”那人往前走了幾步，聲音低沉中帶著戲謔，“讓我問你一個問題——李峰和帝皇，有什麼相同之處？又有什麼不同？”
拜爾皺眉，幾乎是脫口而出︰“他們都是神……”
“錯——听清楚，是帝皇，不是神皇。”對方打斷了他，語氣中藏著某種刻意的強調，“我們在談論歷史上的帝皇，不是那些被神格化的宗教產物。”
拜爾陷入沉思。他腦海中浮現出兩個場景︰
一個身穿戰術背心、神情冷峻的年輕人，手中端著一杯奶茶，身後是大量的年輕文官、軍官、機械神甫。；
另一個則是披著金甲、頭發如瀑、雙眼燃燒著靈能烈焰的巨人，仿佛天罰本身降世人間，而在他的身後是201）個如同超人的原體。
但是，拜爾想到，對方大概不是這個意思，于是.........
“嘶.…呃…他們，都是過去的人類。”拜爾緩緩說道。
“bingo！”那名“禁軍”打了個響指，語氣變得興奮而鋒利，“沒錯。他們都出自那個年代——人類尚未被扼殺靈魂、尚未失去探索與進化欲望的時代。一個是帝國的締造者，一個是帝國的再造者。”
“他們都能做出所謂的‘神跡’。我親眼看過帝皇用靈能捏爆一整顆星球，那種壓倒性的存在不容置疑。但我也親眼目睹過李峰徒手推演出完整的stc藍圖，只看幾眼舊設備，就能還原出跨時代的技術範式。”他說著，語氣像是在感嘆，又像在審判，“作為一個學者，你該明白哪一種奇跡更可怕。”
拜爾輕聲應道︰“後者……是讓文明復興的奇跡。”
“正是如此。”那家伙點點頭，
然後︰“帝國國教和機械教的那些腐朽的祭司總說︰帝皇之所以不能復刻黃金時代的科技，是因為鐵人叛亂毀掉了ai之路，他們說帝皇被一堆計算機和濕件困住了，才無法邁步。”
“听上去合理。”拜爾眉頭微挑。
“屁話。”禁軍冷笑一聲，
“那是因為帝皇他做不到，是因為他根本就沒掌握那些知識，他是生物工程專業的博士，不是全科博士和萬能工程師。那時的他無論再怎麼強大，終究是一個強大的人類，這也就是為什麼帝皇當時和機械教簽訂了「奧林匹斯條約」。而李峰不一樣，他不是死記硬背那些公式，而是仿佛直通原理本身。他看幾眼破銅爛鐵，就能復原人類幾百年才可能實現的核聚變裝置。他不是模仿黃金時代，而是把它從什麼神奇的四次元口袋里面連東西帶生產線和教科書全部拿出來。”
官方小說里面提到過，人類帝國從帝皇創業那會都是科技靠考古。鏈鋸是伐木工具、泰坦是拓荒機器，阿斯塔特的動力甲是宇宙工人的工作服。帝皇造不出來能夠理解，因為一個人會用電腦不代表他就會造電腦，人類的科技工業是需要專業的科研人員、工程師、工廠流水線、配套的零件生產商和工人。光造一艘貨輪，就需要大型造船廠、相關設計人員、數不盡的熟練技術工人、幾百個相關專業、幾千家配套廠家、原材料生產和加工商........帝國當時如果沒有大叛亂，憑借佩圖拉博、費魯斯兩個工科原體和其子嗣奮斗幾百年是可以實現的。）
“冷知識，萬年前剛開始大遠征的帝皇，他的軍事知識儲備，甚至還不如李峰這個大學生。這也就是為什麼，李峰搞出來的武器裝備那麼受帝國武裝單位的歡迎，好用、實用、還好看。”
黎曼魯斯坦克和搭載了40k技術的豹2a7v，你要是帝國軍務部和裝甲兵，你怎麼選？力大磚飛、武備只有機炮和鐵炸彈的鐵盒子飛機，和擁有40k技術、飛行控制系統、有源相控陣、電子戰設備、光電吊艙、精確制導炸彈、導彈、中央升力體的超美殲16，你怎麼選？）
“這也是為什麼，現在整個機械教那些滿身機油的瘋子會把他奉為歐姆彌賽亞、萬機之神的化身。”他說著，語氣一絲不苟，帶著一種對事實的簡單陳述，
“因為他就是神，真正能讓這個半死不活的文明復活的那種。”
拜爾低頭望著茶水，杯中清亮的液體泛著微微的光澤，幾枚紅棗靜靜漂浮在表面，仿佛是風暴來臨前海面上飄搖的孤舟。它們在水面輕輕晃動著，宛如這場談話中那些難以言說卻無法忽視的隱喻。
他沉默良久，最終緩緩抬起頭，聲音低沉卻帶著某種壓抑不住的鋒銳。
“所以……你們才害怕？”
“不是怕他，”對面那人搖頭，“現在的他，其實很好——正直、堅韌，甚至……充滿希望。但也正因如此，我們才需要某種……引導。否則，帝皇與李峰之間的裂痕只會越來越深，就像這次的帝國經濟改革一樣。”
“李峰的態度是︰‘笨蛋！問題是經濟！’而帝皇的立場則是︰‘你正在走上人類曾失敗過的老路。’兩人都沒有錯，但方向卻南轅北轍。”
“可不是還有女皇嗎……”拜爾遲疑了一下。
“母親她，什麼都做不了。”那名“禁軍”淡淡說道，說罷便伸手摘下頭盔。
盔甲下的臉浮現出燈光，線條冷峻而年輕，面容左頰處清晰可見一道刺青——一條九頭蛇糾纏于面頰之上，那顆蛇首張口欲噬，仿佛隨時準備將世界吞沒。
“等那個時刻到來之時，不再是叛亂，也不再是政變，而是一場名副其實的終結這個宇宙的「終焉之時」，烈焰即將升騰，這個龐大的人類帝國將迎來第二次也是最後一次的內戰，而整個宇宙、亞空間都不能幸免。”
他緩緩走近桌旁，伸手拿起那枚基因卡與一縷沖天的發辮殘束，輕輕摩挲著，神情仿佛面對一件瀕臨破碎的古老聖物。
“我們需要一些人，至少……一些能夠毫無疑問地，站在‘父親’那一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