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一片狼藉。
一位軍官孤零零地坐在一棟坍塌公寓樓的屋頂下，樓體殘骸堆疊如山，碎石鋪滿屋面，牆體焦黑剝落，隱約還能看見被戰火碾碎的家用設備——爐灶、電源箱、童鞋和破碎的聖像。
這片殘垣斷壁曾經遮風避雨，如今勉強還能為他遮擋幾縷熾熱而嗆人的塵煙。
屋頂最南端的牆角已完全掀翻，暴露出曾經居民的簡陋生活被燒焦的床架還殘留些許彈簧，兒童畫冊貼在牆上已被煙燻成焦黃。
他半跪在塌陷邊緣，舉著一副舊式帝國陸軍望遠鏡，緊緊盯著東邊焦灼的戰線。
耳邊的通訊器發出間斷的 啪聲，有人呼叫他，傳來模糊不清的加密語音。
他沒有回應，只是緊咬牙關，眯起眼，任憑風中的黑灰打在他曬傷的面頰上。
終于，他等到他要的東西了。
遠東方向，灼熱的熱浪和燃燒塑鋼散發出的濃煙逐漸散開，一座橫跨腐臭河流的戰術橋梁出現在地平線上。它由白色骨架和藍色力場構成，在霧中閃爍微光。
幾道人影從橋邊對岸跳出，從臨時掩體後朝橋頭陣地開火，而橋上的守軍則用帝制制式火力還擊，交戰雙方在廢墟之中反復拉鋸。
傳訊器再次發出清晰的點擊聲——這次是高優先級加密頻道。他嘆了口氣，緩緩收起望遠鏡，將它藏進灰綠色夾克的內襯之中，起身以低姿態往殘缺的屋頂後緣爬去，碎石在他肘下滑落如沙。
在樓體南側，他翻滾著從半毀的防火梯滑至地面，塵土四濺，碎石敲擊護甲發出沉悶聲響。他一個翻身站穩。
“有情況嗎，長官？”一位士兵低聲問道。
他正蹲在一輛帝國制式越野摩托旁，身形削瘦，面色蒼白，神情卻專注堅定。摩托引擎早已熄火，黑色排氣管冒出陣陣熱氣，在兩棟殘樓之間的狹窄巷道中蒸發成模糊的氣浪。
軍官沒有立刻回答。他只是低頭，用靴尖撥了撥地上的一塊碎鋼板，然後抬頭，嗓音低沉沙啞
“小聲點。”
“是，長官。”士兵立刻將頭上的通訊耳機摘下，動作標準而干脆。
“沒關系。”軍官輕聲咕噥，隨即看了眼左腕上的黑色電子表盤——簡陋卻精準，是他幾天前在泰拉商業區用軍官特批購買的。
時間不多了。
“你回總部，告訴他們——城里的抵抗強度遠超預期，第三連未能佔領橋頭堡。告訴通訊參謀敵方疑似擁有戰前遺留的中程火炮，必須調整火力曲線。”
他略微頓了頓，語氣沉重
“我將前往聖橋，與第五連會合……之後再確認第一連的動向。”
士兵點頭“明白，長官。”他起身跨上摩托車，剛要啟動，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麼，回頭試探地問
“請問……您是艾瑞丹中尉嗎？”
軍官微微一愣，隨即點頭
“是的。”
那士兵的神情立刻變得熾熱而敬畏“您曾在弗拉克斯戰役中，與李峰閣下一同守住第十七號血色山谷……是我們院校課本上的英雄。”
艾瑞丹苦笑了一下，眼中卻閃過一絲深意。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士兵。但謝謝你。帝皇與你同在。”
“也與您同在，長官。”士兵肅然行禮，用的是軍事傳統中屬于「灰城守望者」的標準軍禮，而不是民兵常用的雙手胸前天鷹禮。
艾瑞丹回以一個手勢，並非是帝國的天鷹禮，而是李峰手下軍隊統一使用的人類標準軍禮右手成掌，然後抬起至眉前。
下一秒，摩托車引擎咆哮，車身帶起塵霧，士兵如同一道黑影般飛馳而去，穿過廢墟街口，很快就消失在槍火尚未觸及的灰色天際中。
艾瑞丹站在原地，注視著那身影遠去。他沒有再回頭，只是深吸了一口燒焦空氣，咬緊牙關，朝城市深處走去。
那座名為「聖橋」的地方，正在召喚他。沒辦事，誰叫他的職位是「jfo—聯合火力觀測官」，主要任務就是在戰場打野串聯各支部隊，然後作為他們呼叫火力打擊的中介有點類似于醫院看病給掛號的。
他騎著那輛破爛不堪、幾近散架的泥地摩托，沖入了戰火撕裂的街區。輪胎在布滿岩石、混凝土碎塊、焦炭與血漿的地面上發出刺耳的撕裂聲，摩托車如同一只狂犬，在斷壁殘垣和正在推進的士兵之間瘋狂穿梭，拖曳著塵煙與焦臭。
為了榨出每一寸抓地力，艾瑞丹不惜一切地調整車身。他時而站起，用腳蹬控制重心穿越瓦礫堆與塌方坑窪，時而猛然坐下，在需要爆發速度的直線段猛轟油門。前方數十米內的防衛兵紛紛閃避，他早已失去排氣管的摩托發出的雷鳴巨響如同沖鋒號角，在廢墟間瘋狂回響。
“現在別掉鏈子，老朋友。”他對著摩托輕聲低語，聲音中混雜著戰意與祈禱。
這台摩托早已不是帝國標準型號，後輪避震已斷，車頭略微歪斜，擋泥板不知何時已經在上次墜落時折斷。它渾身是傷，如同它的騎手，但仍然狂奔不止——像是與這座城市一樣，不肯死去。
忽然，艾瑞丹猛地一震，視野前方發生異變。
——轟隆！
一整堵牆，如被某種巨獸沖撞般炸裂崩塌，一輛顏色漆黑、涂裝不符的黎曼魯斯坦克撕開牆體，碾碎支柱，從一座被戰火燒毀的食堂大廳中撞出。
它的履帶卷著灰塵和骨灰，猶如死亡的鐵獸，在城市廢墟中怒吼。
緊隨其後的是一隊衣衫襤褸的穿著防彈甲的雞賊，漫身的灰燼和石頭粉的混合灰塵讓他們看起來像是幽靈，在坦克的陰影中出沒。
在黎曼魯斯坦克對面的建築物里燃起了光芒，當窗戶里的pdf用重型等離子槍達到到其幾十厘米厚的裝甲時，光芒的強度讓人眼盲。
艾瑞丹在看到開槍後一刻就听到了延遲的啪啪槍聲的跡象，並在前面的雞賊分散尋找掩護時夾緊了泥地摩托的剎車，他打算直接沖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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