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條粗壯的高架橋像鋼鐵巨蛇般從地平線上拔地而起，橫跨在荒原與廢墟之上，直直延伸向前方那片巨大的巢都結構深處。車隊駛入引橋，車輪在合金橋面上發出規律的滾動聲，節奏與列車般整齊。
李峰靠在車窗邊，看著橋下逐漸被甩在身後的地面道路，眉頭微微一皺，開口問道︰
“誒？我以為我們會順著地面公路直接開進巢都啊？”
他語氣里滿是疑惑——按理說，他們此行的任務本就是對巢都基層進行實地調查，結果現在卻仿佛被帶上了某種“官方路線”。
駕駛位上的尤根一邊握著方向盤，一邊頭也不回地答道︰
“上校，如果我們順著地面那條‘直路’進去，那就直接扎進下巢甚至底巢了。”
“那不是正好嗎？”李峰挑了挑眉，轉頭看向後方，“我們此行不就是要調查底層失控區的情況嗎？”
這時凱恩政委緩緩開口了，他的聲音不高，卻壓過了裝甲車引擎的轟鳴︰
“咱們來之前，這條高架橋確實是斷開的。那時候，主路是直接通向下巢的。可自從我們車隊進入巢都控制區之後，導航指令就自動更新了路線——把我們領上這條通往中巢的橋。”
李峰眯起了眼，低聲道︰“也就是說，有人不想讓我們走原來的那條路？”
凱恩聳了聳肩，語氣依舊輕描淡寫︰“我沒說是‘有人’哦，我只是說——路線自動改了。”
安柏莉坐在後排，眼神也變得警覺起來。她翻出隨身攜帶的帝國審判庭數據終端，迅速調取了本地巢都交通網絡的實時架構圖。
幾秒鐘後，她抬頭道︰“我確認了，底巢的主要通道已經被‘暫時封閉’。理由是‘維護升級’——這是個非常典型的格式理由，數據也被刷新過時間戳。換句話說，有人提前為這次‘臨時變更’動了手腳。”
“呵……”李峰低笑了一聲，斜靠在座椅上，手指敲著膝蓋，“看來我們這次的歡迎儀式，比我想象得還要細致啊。”
北美巢都，下巢——特別拘押區 109e。
監獄，表面上是這樣叫的。
可若不是門口貼著“高危關押區域”的封條和配有等離子火炮的自動防御炮塔，誰會把眼前這個地方當作監獄？這哪里是牢房？分明是某種違章建築式的奢侈公寓。
走廊深處，一間被鐵門封閉、並由四個原本獨立單間打通拼接而成的“特改房”內，此刻暖光柔和、香氣四溢。
深色木紋牆面搭配皮制沙發，角落里甚至還有一個半開放式的浴缸，水蒸氣氤氳。高牆內配備著新款投影電視、電動升降書桌和一台頂配的聲控咖啡機。
而在中央的圓形餐桌上，一份精致得像剛從皇宮御廚端出來的料理正整齊擺放︰金槍魚中腹的刺身、熱氣騰騰的天婦羅、色彩飽滿的三文魚壽司，還配有一小壺溫熱的清酒。
坐在餐桌邊的人，穿著囚服，但身姿慵懶自若，嘴里叼著一根點燃的雪茄。他正眯著眼听著身後一個身穿法務部黑西裝、臉色冷靜的男子的簡報。
西裝男子手持一塊泛光數據板，正有條不紊地翻閱介紹。
“李峰。”他簡潔地念道，“黃金時代的老古董，神聖帝皇的好友，帝國親王，「her ajesty女王）的老頭子」，機械教的歐姆彌撒亞，帝國英雄，腰不好但話很多。”
他劃了一下數據板，畫面變換，出現了凱恩的照片。
“凱法斯•凱恩，李峰的戰友也是至交好友，帝國軍務部政委會副主任、近衛軍總政治部主任，一線優秀指戰員，帝國英雄，屢次身先士卒破壞混沌與異形策劃的行動”
另一劃，一個金發審判官的影像出現在畫面上，目光銳利，身穿典範級銀甲，胸前掛著半個攘外修會的徽記。
“安柏莉•維爾，帝國審判庭•攘外修會中階審判官，升任大師審判官在即，李峰老婆的閨蜜，同時——”
他停頓了半秒，看了一眼囚服男子。
“凱恩政委的現任伴侶，兼我的小師妹。”
囚服男子吐出一口雪茄煙，眉毛微微挑起，語氣吊兒郎當︰
“ ，你師妹和帝國英雄政委，那這倆的孩子豈不是前途無量啊？”
西裝男子輕笑了一聲，“唉，那是板上釘釘的。先去忠嗣學院，未來接受政委部和審判庭雙線培養，然後去基層歷練一番，回來就是全帝國的政法委書記。”
“所以，”囚服男人又吸了一口雪茄，壓低聲音，“霍斯特啊，你今兒來，是要說什麼？要我留點面子？別惹這幫人？”
霍斯特微微一笑，將數據板收起，聲音不疾不徐︰
“不是怕惹，是不能‘進視野’。”
“難民問題、行政崩壞、底巢饑荒、非法物品流通、混沌滲透……這些都只是表象。”
他頓了頓，語氣緩了一些︰
“關鍵是，這一回李峰帶隊下巢，是‘以查促改’，不是敷衍走訪。他們是真的有權限處理人，殺人——而且不是那種‘關門做個報告’的官樣文章，因為李峰上面可沒人了，真二八經的常務副帝皇。”
“那我們怎麼辦？”囚服男子歪頭，“我可是在這兒坐牢的，沒資格上表演舞台。”
霍斯特低頭看了他一眼，眼神中透出些許揶揄︰“你這個牢房比我住的房子還大，還說你沒資格？”
囚服男人啞然失笑，擺擺手︰“你這是在嚇我我，我就是個小蝦米。”
“我是提前通氣。”霍斯特收起笑容，語氣驟然冷下來，“你該做的，就是在這段時間里——消失。你的人，你的鏈，你的交易路線和計劃書，全部暫停。能藏的藏，能轉的轉。”
他壓低聲音︰“李峰這人，是能從檔案里查出蛛絲馬跡，再順著電纜抓到指揮中心的那種人。他不是那種收個報告就喝茶走人的指揮官——他是真的會把整個底巢掀了。”
囚服男人終于不笑了，斂起嬉皮笑臉，輕聲問︰“那萬一我們被他盯上了呢？”
霍斯特抬起頭，作為一名被除名的前審判官，他咬著牙，一字一句地回答︰
“那就只能……猴子她媽——狒狒了。”
空氣里沉默了幾秒。
兩人對視一眼，然後各自輕笑。
“那麼這個李峰.........”
“李峰不用擔心，他是鎮山石，我估計這次主要操刀的是「政法夫婦」。”
笑聲不大，卻帶著一點荒唐味兒，也帶著深深的警覺。他們都明白，這種等級的人物親自下巢，是“體制默認”的清洗信號；而他們這些人，正好踩在那根該死的分界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