疾病將不再是困擾人類最大的難題。
這短短的一句話到底是何等的重量。
老宅內，所有人看向陸司昂的目光都變成了一種欲言又止。
如果說癌癥攻破對他們這些身處高位時時刻刻都有專業醫療團隊的人來講是無關緊要的事。
那人體冰凍細胞休眠所代表的含義就太大了。
一個疾病患者可以通過人類冰凍細胞休眠前往未來等待新的技術出現治愈疾病，那……一個正常人為什麼不可以？
必定是可行的！
從此，人類的旅途不再是單純的空間跨越，而是……
時間和生命的跨越……
在過去，人類可以通過一系列交通工具跨越空間，抵達目光所不能及處。
未來，人類也可以通過人體冰凍跨越時間，抵達那個渴望看一眼的未來。
空間和時間束縛在人類身上的枷鎖被暴力的扯開活動的空間。
這實在是太驚人了。
在場的諸位都不是普通人，轉瞬間便明白了人體冰凍細胞休眠這簡短的幾個字下所隱藏的巨大變革。
新年伊始，璀璨奪目的煙火綻放在夜幕里，喧囂熱鬧的老宅內卻被震驚的一片靜謐。
無聲了許久，最後還是老人家開口︰
“……司昂，得加把力兒啊，趕緊把人帶回家看看……”
老人家看著還在愣神的孫子，忍不住打趣道︰
“這麼個寶貝，要是弄丟了看你上哪哭去……”
陸司昂眼楮看著畫面里甦黎世理工大學少見的華人面孔的青年。
皮膚白皙冷峻的人，眉目冷淡卻張揚肆意著。
看向鏡頭時，銀色上框眼鏡下一雙狹長的眼楮漆黑如墨，卻有星辰在閃爍。
他想起青年俯身落在他身上的吻，想起青年修長的手指劃過他的肌膚，想起對方溫柔的哄著他的時候，也想起對方撒嬌耍賴在他懷里不想起來的時候，低聲笑著︰
“快了快了……”
他的乖乖，那麼優秀，也該綻放出屬于他自己的光芒。他又怎麼能自私的把他鎖在身邊。
老人家笑呵呵的看著眉目一片溫柔和喜悅的孫子。忍不住為他高興。
沒想到已成的既定事實還能峰回路轉柳暗花明。
當真是……令人驚艷啊。
陸司昂放棄了守在電視機前的想法，草草應付了來自家人恭賀，接通了瑞士的電話。
這會兒，瑞士剛剛是清晨。
細碎而斑駁的溫暖陽光親吻醒了陷入溫暖被床鋪里的人。
另一端的陸司昂站在陽台的夜幕里看著遠方的煙花在他面前綻放。
他低聲道︰“乖乖，新年快樂。”
新的一年了。
他和乖乖彼此相愛。
斐言之剛剛甦醒尚不清醒的大腦停頓了片刻，才沙啞著聲音道︰“嗯，陸司昂，新年快樂。”
他的慢吞吞的回復還帶著清晨的迷朦。
努力振作精神看了看時間才發現陸司昂這通電話打得不早不晚，像是刻意在這個時候的。
斐言之清醒了片刻，忍不住笑，“等了多久？”
陸司昂低頭看著手機屏幕上傳來青年數據的最新圖表，低聲帶著笑意道︰
“四十分鐘。”
四十分鐘的時間，他看著青年從沉睡到漸漸脫離睡夢，看著對方迷迷糊糊的清醒才撥通了電話。
“乖乖……”他仰頭看著夜幕里綻放的斑斕多彩煙火映照在他身上，低沉的聲音帶著眷戀和極盡的溫柔︰“……我想你了。”
听筒里一片寂靜，只有彼此清晰的呼吸聲顯示著對方尚未離開。
過了很久，一束煙火陡然綻放的瞬間，陸司昂從听筒里听到了回復，他說，“……我也是。”
斐言之靠在床頭，側目看著窗外明媚又燦爛的眼光低聲道︰
“陸司昂……”
清冷又干淨的人卻朝著另外一端的人道︰
“給我打個視頻電話吧。”
他托著下巴，笑著，狹長漆黑的眼楮里彌漫著笑意，似乎根本不覺得自己如此過分的要求會被拒絕︰
“我想看你情動的樣子。”
而事實也的確如此，陸司昂不會拒絕青年的一切要求，他轉身道︰
“好。”
然後打開了視頻通話，回到房間鎖上房門。
那個明亮的清晨里，托著下巴坐在床頭的人放棄了窗外明媚陽光下的風景，只盯著不大的屏幕里愛人努力取悅他而漸漸潮紅的臉，再也容不下其他。
陸司昂靠在床上，俊朗的眉目上出了一層細密的薄汗，他緩了一會兒側頭，才發現屏幕里干淨溫柔的青年望向他赤裸的目光。
明明沒有絲毫的接觸，卻仿佛一寸寸觸及他的身體，從頭到腳，從眉心……到腰腹。
陸司昂伸手試圖去遮擋他的目光︰“……別看，不好看。”
明明從一開始也是他應允的。
斐言之抱著雙腿下巴搭在膝蓋上搖頭︰“不，很漂亮，陸司昂。”
陸司昂遲疑了一下，緩慢的松開手任由青年的目光落下。卻控制不住的閉上了眼楮。
斐言之忍不住笑︰“陸司昂……”
“嗯。”
斐言之看著屏幕里漂亮的人問著︰“你要來瑞士嗎？”
他平淡的聲音講述著，分明就是欲蓋彌彰，
“人體冰凍細胞休眠療法已經取得了理論上的成功，但在倫理方面卻陷入了巨大爭議，我想……”
斐言之目光盯著陸司昂，帶著溫柔的笑意︰“你得來一趟，把我搶回去。”
事實上，人體冰凍細胞休眠療法已經可以確定成功進入了收尾階段，卻被他單方面的壓下了最後的驗證過程。
倫理道德方面的問題也並不能阻礙他這個開創者的榮耀。
他只是……
想見到陸司昂。
想抱他，親吻他。
而不是透過屏幕。
陸司昂瞬間便听懂了青年言語里藏頭露尾的意圖。
他笑了笑，溫柔的道︰“好。”
“乖乖晚上就能看到我。”
斐言之笑著，點頭︰
“嗯。”
他懶散的伸了個懶腰，眉目是瑩瑩的笑意和溫柔︰“晚上見，陸司昂。”
“嗯。”
轉頭掛斷了電話的斐言之起床洗漱，陸司昂還沉浸在情動的余韻里，半晌，感受著自己的狀態笑了一聲。
有點狼狽啊。
他想著屏幕里青年明亮的眼神莫名覺得有些羞赧，可更多的……大約是歡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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