術研院是白虎王特意構建，讓術師們專門用來研術法儀陣的地方，位于虎門城的地下，佔地面積相當的龐大，是白虎王宮的兩倍還要多，有些特殊位置甚至深度達到了底下數百米。
在過去，因為白虎王的野心勃勃，不斷有術師因為各種原因或是威逼或是利誘加入這里，並逐漸讓這座本來簡陋的術研院變得越來越神秘和恐怖。
它極為龐大的空間和幽深復雜的構造讓哪怕是正式術師也頭疼不已，也只有那個頂尖術師才會如入無物。
而現在，一道白發金眸的修長身影踏入了這里。
慘白的光芒下是極為復雜裸露出來的陣圖正在散發著幽光。
因為位于地下深處，哪怕有些術師們照明術法支撐也似乎無端地帶著一種空曠和寂寥，缺乏它該有的溫度。
但這樣一個相當空曠龐大的地方卻看起來有些寂寥，哪怕偶爾有些細微的聲音也听起來更像是慘叫或者呻吟。
斐言之並不是第一次來到這里，但看著眼前的一切仍舊多了一份沉默。
如果沒有必要他想他永遠也不會踏足這里。
因為術研院似乎就從另一個方面代表了獸人大陸的黑暗面。
人的貪婪和欲望其實獸人一個不差，甚至更加赤裸和血腥，遠不是表面上看到的那麼美好。
在外界的陽光下獸人們平靜的生繁衍，就算有爭斗但再殘酷也只是相對而言，可更深層次的真相卻永遠不會被窺見，那就是他們本身的存在就來源于術師們對強大力量魔法研究的副產物。
在術師院除了醉心研究的術師，就只有他們制造出的獸人傀儡或者試驗品。
而獸人傀儡不過是一種被活生生抹去自我意識，只會听命行事的怪物，一種隨時可以被代替的消耗品。
至于試驗品……
斐言之面色冷漠，抬手之間金色的矩陣浮現，頃刻之間眼前已經換了一副場景。
這是一間圓形的研究室，正對著門口的術法陣的地方，是一塊長方形散發著藍色幽光的巨大透明顯示面板。上面井然有序地羅列著各種數據在不斷地變化著。
而這樣的顯示面板在這間研究室內並不是特例，在左側的實驗台和右側的生物實驗區隨處可見，只是並沒有那麼龐大而已，而這些面板上都分別對應著不同的實驗數據。
比如左側的實驗台上還躺著一個被開膛破肚的獸人，看形態應該是獅獸人，他並沒有死，一顆裸露在外的通紅心髒還在有力跳動的。
而右側則是一個個狹窄的籠子，佔據了大半的空間，籠子里面裝著不同種類的獸人，他們大多都蜷縮在一角，不動也不掙扎，如果不是微微起伏的胸口覺得已經死了也正常。
而且在現在明顯都有其他人來到這里也沒有絲毫的反應。
斐言之已經習以為常，只是安靜的等待著這里的主人回來。
天花板上瓖嵌的晶瑩剔透的水晶球散發著慘白的光線，讓這間實驗室看起來格外的陰森。
但斐言之比誰都清楚，這樣的場景已經是這座術研院里相當仁慈的畫面了。
原主是一個野心勃勃的王，還身處一個魔法世界，可想而知會做出些什麼。
在追求強大力量的過程中發展出這樣的東西根本一點都不稀奇。
況且……
這其實才是獸人大陸的本質。
獸人的發展進化和人類是截然不同的。
人類是一個種族的全面進化，在進化的過程中凡是掉隊的全部都消失在過程中，然後又不斷繁衍前進才有了現在的文明。
而這片大陸卻截然不同。
因為魔法力量的存在本身就是有限的，在最初得到世界意識眷顧的生命幸運的開啟了智慧並認識到了魔法後，他們強行拔高了這片大陸本來不應該出現智慧的種族。
因為不再渾渾噩噩眼中有了神采的他們並不認為那些四肢著地的獸人是他們的同族。
只是工具而已。
連人類都會因為膚色外貌的不同而爭斗的你死我活甚至互相吃出了銘刻在基因里面的朊病毒這種東西，更別提意識形態完全不同的獸人了。
狂熱的追求著這種力量的他們不出意外將一只只野獸當做了試驗品。
但為了這個工具能夠更好地服務于他們，最初的術師們通過漫長的研究最終制造出了有自己思想的獸人。
在漫長的演變中，于是有了現在的獸人大陸。
荒野之地，海濱之澤，和其他任何繁華的地方均是由此而來。
但這並不是可以高高在上指責的的地方。
任何一個種族的崛起都是極為血腥的，並不是單純的標榜美好就能夠抹殺的。
在漫長的大陸演化中因為魔法力量的存在，最頂層的智慧生物只會更深一步的研究和探索魔法的力量，根本不會去在意所謂的科技和文明，至于那些底層的獸人在他們的眼里不過是一種消耗品罷了。
但不可否認的是他們的存在為獸人們帶來了文明。
因為正常情況下肯定不可能出現這麼多智慧種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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甦沐安的猜測其實是非常對的，獸人大陸割裂的本質就是這些獸人其實在漫長的進化中已經幾乎完全分裂成了兩個意識形態。
術師和野獸。
並漸漸形成了如今的局面。
斐言之等待了不過一會兒，實驗室內銀白色的六芒星矩陣浮現，隨後一個白發白眸的身影踏了出來，看到斐言之平淡的道︰“王來了。”
他的外形和人類一模一樣，基本沒有差別，只是背後有一條白色的虎尾巴。
斐言之點頭，沒多說什麼。
星蒼已經習慣了。
自從某一天開始，王就變得格外的……天真和仁慈，甚至會對一些習以為常的東西不忍心。
還停止了自己從前的研究，甚至不惜和其他術師撕破了臉。
不過這是王自己的事兒，星蒼也懶得關注，頂多就是有些詫異。
踏出六芒星陣，星蒼走到左側的實驗台前看了一眼，那里獸人裸露在外的心髒還在跳動，並且非常的有力，隨後收回了目光，拉開一旁的實驗櫃。
實驗櫃是銀白色的扁平狀，非常類似于人類停尸間的尸櫃，不過這里放的不是尸體，而且星蒼的實驗品，基本處于都是半死不活的那種。
而現在斐言之看著里面有一面之緣的容貌忍不住額頭的青筋亂蹦。
那是一個長相清秀漂亮的女子，全身上下沒有一點獸人的征兆，穿著現代化的衣服，正沉睡著，和真正的尸體相比估計就差一口氣了。
不是別人，正是原定的天命之人甦晴。
而面對現在這種情況，斐言之很難不覺得這是世界意識在公報私仇。
不然怎麼著也罪不至此。
不過也是……
如果不是這位估計世界意識早就成功了，哪里會讓整個獸人大陸逐漸衰敗被吞噬，自己也元氣大傷，萬年的布局毀于一旦。
看斐言之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實驗櫃里躺著的生物上，蒼星蹙眉道︰
“她這樣可不怪我，我本來是準備去荒野之地抓幾只流浪野獸的實驗的，她自己跑過來自請的，還拉著我的袖子不放手非要跟我回來。”
眼神非常讓他不舒服，所以干脆帶進了術研院，沒想到這麼不經造，三兩下就嚇懵了，哭哭啼啼的，煩死了。
斐言之眼皮子跳了一下，抬眸目光望著他，分明是在說你認真的嗎？
蒼星非常肯定的點頭。
確實是這生物一直拉著他不讓他走，嘰里呱啦的不知道在說什麼，他本來沒什麼興趣，但發現這生物分明和術師一個形態，卻一點魔力都沒有，就帶了回來準備研究一下。
確實研究出了點不同的東西，只是形如雞肋沒什麼用，又嘰嘰喳喳吵的很直接就裝進實驗櫃里了。
“我帶走了。”
搖了搖頭，斐言之也有些無語。
他本來把甦晴交給斑斕讓他看著辦，等時機合適了就把她丟回那個世界的。
沒想到甦晴被嚇懵之後醒了過來發現沒有獸人傷害自己，就飄了。
要不是他感應到甦晴生命的流逝估計還不知道她會跑進術師院，改成了試驗品。
作為白虎一族頭號的術研狂者，蒼星是那麼好撩的？
他打算把甦晴送給荒野之西的另一個主人試試有多大的威力。
不過現在看來……估計懸了。
沒有天命在身，甦晴的一切還會如同劇情線里一樣發展嗎？
怎麼看都不太可能。
算了，大不了快死的時候救她一命。
蒼星看著金色的矩陣覆蓋在實驗櫃里的生物身上，目光平靜的看著斐言之帶走了她，忽然想起了什麼，轉頭直視著他道︰
“對了，我研究的時候抽過她的記憶，那里面似乎有了很不同尋常的來源，王知道嗎？”
斐言之一頓，轉頭看向他。
蒼星道︰“我在那里看到了一個奇怪的世界，那里生活著大量的和術師形態極為相似的生物，他們沒有魔法，反而有著一種名為科技的東西。”
“就是依靠著這種東西，他們建造出了高聳入雲的建築，甚至可以借助工具在天空上飛翔。甚至他們生活的地方竟然是一個巨大的圓球不停的在虛無的空間中轉動奔跑。”
蒼星最後總結道︰“很神奇的種族，竟然能夠單獨依靠工具做到這種地步的確有些值得稱贊的地方。”
“這個生物卻一點都沒有感染到他們的優點。”
他看了一眼甦晴，聲音清淡，卻怎麼都透露著一股子不屑。
斐言之听著，一瞬間就明白了蒼星說的那個世界到底是哪里。
只是他一時有些舉棋不定，不知道該不該把這個消息告訴蒼星。
畢竟這件事的影響實在是太大了。
而且對于術師而言，他真的覺得這群把人類認知中的道德踩在腳底的家伙不會干什麼善良的事兒。
位面是一定會融合的。
在之前的劇情里因為原主的野心勃勃這些人物說實話不管是主動還是被動都折在了海濱之澤的戰役里。
而現在戰爭還沒開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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獸人的大陸的術師的稀少是真的，可相比劇情線里的情況可是不知道多少多少，而且因為沒有強有力的推動，不知道多少術師的行為相當的……血腥。
斐言之現在倒是有點理解那個蠢光球了。
手心手背都是肉，兩個世界又要融合，無論是哪一方完全壓倒入侵都不是什麼好事兒。
所以才會借用一下甦晴打算把獸人大陸給削弱一波，沒想到接連的大戰，又出了甦沐安這麼一個人物一下子給削的太過了，直接造成了被反入侵了，打出gg。
這就像是一個平衡游戲，無論省的地方有著壓倒性的優勢都不可取。面熟了加水水多了加面的道理說起來簡單，真的做起來卻相當考驗技術。
蒼星一直冷漠的白色眼瞳里難得露出了興奮，他道︰
“如果我猜得不錯，那應該是另外一個世界吧。”
他現在對這個世界非常的好奇，可惜沒有坐標，只有一段記憶有什麼用？
最主要的是他經過研究發現甦晴身上的坐標被抹去了。
而這術法殘留不是別人正是王的。
所以他有理由懷疑斐言之早就知道了這件事。
只是太想不通為什麼會選擇了隱瞞？
王之前對荒野之地的野心可是路人皆知，現在面對這麼一個龐大的世界竟然選擇了隱瞞。
蒼星微微眯了眯眼︰“我听說王在籌備封後慶典，看來那個生物的確不同尋常，竟然能夠讓王放棄自己的野心。”
斐言之抬頭看著他，皺眉。
他從不懷疑術師們的強大，但對他們的道德永遠保持著沉默。
蒼星現在也知道自己說的有點多了，但他貫來如此。
他和斐言之是同族，雖然沒什麼交情，但也有些惺惺相惜。
可惜了。
變了。
蒼星莫名覺得有些異樣，看著斐言之道︰“如果有機會，還請王給我引薦一下王妃才好，讓我看看到底是怎麼樣一個生物能夠讓王放下野心。”
斐言之︰“……”
大可不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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