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口白牙,歧王不會只說說而已吧?”
李昌平冷笑一聲,有點不置可否。
歧王女帝本就一人,她這倆身份可以隨便轉換。
女帝即便欠一萬個人情,往後不以這個身份見人便是。
他總不能親自上手去驗貨吧?
“不如請女帝出來,再行商討如何?”
“這……”
李茂貞遲疑了一下,額間的紅色印記因為蹙眉而綻放開來。
老實說,她並不願意用女帝這個身份和李昌平見面。
除了欠兩次人情的緣故,更怕在他面前暴露出自己一人雙身份,顯的尷尬。
但在對上那不肯讓步的眼神以後,終究是搖頭嘆息道︰“女帝尚有幻音坊要事處理,此時不方便見面!”
李昌平冷笑一聲︰“不方便?總有方便的時候,我時間多,可以在這等她。”
“你……”
李茂貞冷艷的臉上凸顯出一抹焦急,思考了片刻,最後是干脆轉身走向後堂。
“既然願意等,那你就在這等著吧。”
話音落地,身著華服的身影也一同消失。
李昌平則是重新坐了回去,閉目養神。
大約過了有半盞茶的功夫……
後堂傳來一陣輕微響動。
李昌平嘴角微挑,卻是已經明白了來人是誰。
“女帝,既然來了,便請出來吧。”
像是在回答他的話語。
剛剛說完,便是一道動人的身姿從屏風後面轉了出來。
與歧王相比,這道身影卻是霸氣當中又不失美艷,眉宇間點綴著紅色印記,額頭綁著兩根赤色絲帶。
金鳳釵冠高居頭頂,微微有些鵝蛋型的臉龐,衣著華麗高貴,赤裸的雙足讓人浮想聯翩,懷中抱著一只脫毛的貓咪。
無論是歧王還是女帝,兩人都有一種讓人俯首的沖動。
看似一人,但亦有區別,最明顯的就是那胸前碩大。
在見過了歧王以後,李昌平甚至都惡意揣測,女帝是不是墊東西了?
不然為什麼歧王能那般扁平?
“听說你要見本宮?”
或許是感受到了個頭差距,女帝把頭高高昂起,一雙赤眸緊緊盯著眼前男子。
“女帝還欠我兩個人情,對了,歧王又加一個,不打算還麼?”
“哼!姬如雪不過是小小的侍女,她配得上本宮人情?還有梵音天,成天勾搭男人,本宮早看其不順眼了。你殺了她正好省的心煩,這也算人情?”
一來就翻臉不認人,那滿臉的高貴姿態跟謙虛的歧王完全相反。
若不是知道這倆真是一人,李昌平甚至都懷疑她倆是雙胞胎。
梵音天她不在乎可能是真的,但姬如雪要是不在乎她就不是女帝了。
看到姬如雪活著那一刻,心中還不知道怎麼歡喜,現在給他裝?
“可歧王不是這麼說的。”
他淡淡道︰“他已經替女帝答應了,我陪他去見李星雲,幻音坊可為我辦事。”
“胡說!我哪答應……”
剛一開口,女帝才察覺自己差點說漏了嘴,連忙改口道。
“歧王何時答應幻音坊為你辦事?最多不過一個人情,等你們回來,有何需要本宮幫你便是。只一個人情,也只有一件事。”
“女帝若是不信,可以把歧王叫出來問問。”
李昌平有恃無恐,他知道這倆人同時只能出現一個。
既然她先跟自己裝不熟,那自己也沒必要慣著她。
“歧王都被你氣走了,本宮可不願觸他霉頭。”
將臉一側,女帝卻是一副死不認賬的樣子。
見此,李昌平眉頭微挑,冷笑一聲︰“既然如此。就請女帝轉告歧王,我時間寶貴。沒那閑工夫去找李星雲!”
說完轉身便要走,卻從身後再次傳來了清冷之音。
“不管這天下誰坐,但不該由不良帥決定。李星雲被其安排一生,定恨他入骨,有不良帥在,你之所思,亦難辦到。”
“所以你要殺了大帥?”
听完女帝的話,李昌平頓時一驚。
他算是知道歧王為什麼非要他一起去見李星雲了。
受袁天罡逼迫只是一方面。
更多的,是她對袁天罡早就心懷不滿。
是想借此機會聯合眾人,把袁天罡干掉。
好大的膽子!
這一刻,李昌平卻是有些佩服眼前這位了。
在真正感受過袁天罡的壓迫力以後,還能說出這句話,證明她是真勇。
不良帥可不是什麼善男信女,活了這麼多年,光復李唐已經是他的執念。
殺起人來絕不手軟,比自己猶有過之。
就這樣還敢硬頂著上。
女帝真是蠍子粑粑,獨一份。
但也從側面說明了,她才是真正的心懷天下。
對于這天下蒼生來說。
他們需要的,是真正能掃平亂世的帝者,而不是由袁天罡隨意指派的傀儡。
“是我听錯了麼?你叫不良人殺不良帥?”
李昌平不屑的撇撇嘴。
女帝還是沒明白,什麼叫“天下皆為餌,為本帥一人持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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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不良帥自己說的,他要是想死,只有自己求死才行,任何人都不可能殺了他。
或許是看不慣李昌平這副不置可否的樣子,女帝繼續說道︰“袁天罡隱藏幕後,挾天子以令諸侯,他一日不死,這天下就一日沒有安寧日子。”
“但他死了,才是真正的亂世。”
李昌平目光直視女帝,意圖打消她心中的念頭。
“但他死了,那些心懷理想,裝著天下蒼生的人才會出現。他死了,這些人才能大展拳腳。”
女帝同樣不甘示弱的反駁道。
“那你知道,你面對的會是什麼存在麼?”
說到此處,李昌平臉上,已盡是冰冷。
“一天是不良人,一輩子都是。為心中所願,我會同歧王去見李星雲。但背叛不良帥的事,我不會去做,倘若真有那一天,我也不會站在你這邊。”
“言盡于此,好自為之。”
說完最後一句話,李昌平是毫不猶豫的離開歧王府。
他有自己的一套行為準則。
不管袁天罡怎樣對他,那也是他們兩個人的事。
將來袁天罡死在他算計里,或者他死在袁天罡魚桿下,都毫無怨言。
至于背地里聯合諸侯。暗害不良帥的事,他不會去做,也不屑去做。
————
此時,整個大殿中,只剩下女帝一人。
卻是緊緊盯著李昌平背影,直到其消失許多,都久久不語。
又過了近半盞茶的時間。
終于是仿佛下定了某種決心似的,將懷中枚果丟下,兩只手于空中相擊。
“啪”的一聲,像是發出了某種信號,立時有兩道身影跪伏在其身後。
“女帝萬福金安。”
“妙成天,玄淨天。你二人從今往後就跟著那人,需盡心服侍,不得有誤。”
清冷的聲音響起,卻是讓兩女的臉色錯愕起來。
妙成天目光呆滯,扭頭看看玄淨天,發現她同樣是滿含不解的看著自己。
“女帝,不是……”
“不是讓你們去服侍天子麼?對吧!”
“這……”
兩女再次對視,這次卻是不敢多問,猶豫片刻後,把腦袋底低下,不再說話。
“原先我確實是這麼想,但現在不同。”
女帝語氣深沉,似是在思考,又像在懷念些什麼。
“如果哪一天我真有不測,或許能守住岐國的,也只有他了……”
“啊?他不是……”
妙成天猛然抬頭,此時才明白,女帝竟有將岐國拱手相讓的意思。
她不知道兩人說了點什麼。
但只要一想起姬如雪描述中,那帶著滔天血海,讓人恐懼的身影。
就有些發自內心的抵觸。
女帝莫不是瘋了,把岐國歧民交到這種人手里?
他真能守住岐國?
確定不會先殺幾個歧民出氣?
“他不是劊子手,只是跟我一樣。在經歷過多之後,從天真爛漫的少女,變成了一代冷血王侯。”
“等你們跟他相處久了,就會明白的。”
————
“真他娘的服了,李茂貞,你腦袋被門夾了?”
感受到肩膀傳來的寬松,又聞著鼻尖的繚繞香氣。再看看身後這倆衣著暴露,滿臉都是溫柔順從的美麗女子。
李昌平血氣上涌的同時,忍不住破口大罵。
“莫非以為區區美人計能拿捏我?一言不合,我可真給她倆殺了。”
想破腦袋,他也不理解,就憑自己在外的名聲,怎麼還敢有人靠近自己?
“好啊,今後她們就是你的侍女了,你想怎樣就怎樣,跟本王無關。”
李茂貞罕見的耍起無賴,似乎一點不為妙成天和玄淨天擔心。
而在她身後的陸林軒早已是滿臉殺氣。
自己只貪玩了片刻功夫,李昌平身邊就又多了兩個不害臊的女人。
還有這歧王,男不男女不女看著就討人厭。一個大男人,身上卻有撲鼻的清香,甚是惡心。
但上去擠開倆女爭風吃醋自己又做不出來,只能是惡狠狠盯著三人,一副快把銀牙咬碎的樣子。
隨即又看看李昌平,胸中更加煩悶。
嘴上說的好听,但捏肩的過程卻是滿臉享受。真恨不得一劍柄拍他腦門上,給他長長記性。
越想越氣,正要有所動作。
突然間,沉穩厚重的腳步聲從遠處響起。
雖還離著老遠,但幻音坊都耳力驚人。
除陸林軒外,三人都是臉色一正。
“李嗣源來了!”
話音剛落,一道圓臉大耳的身影就從遠處走來。
金典的通文館儒生打扮,圓圓的腦袋,胖乎乎的身材盡顯可愛。
天庭飽滿,地閣方圓。
但一雙不常睜開的小眯眯眼,卻是無意間流露出陰險狡詐。
“歧王,想必這位就是李昌平了吧?”
緩緩晃動著紙扇,李嗣源慢悠悠來到了眾人面前。
只用小眼楮粗略一掃,便將目光落在了李昌平身上。
話語雖是軟綿綿的,卻讓听的人,從中感受到針扎一般的刺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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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不舒服。
李昌平同樣將腰間血玉笛一取。拿在手中翻個花。
“想必這位就是通文館聖主了,李克用的義子,張子凡的義父,李存孝的大哥?”
“正是在下!”
李嗣源依舊晃動折扇,兩只眼楮卻如毒蛇般死死盯著李昌平。
倆人一見面就互相看不對眼。
都想著能弄死對方,就趕緊弄死。
對視之下,卻是李嗣源先開口。
“老九回去已經跟我說了。青城山一事多有得罪,此乃張子凡不得命令擅自行動,也已受罰。”
“是麼?”
李昌平笑的很真誠,對李嗣源的話像是一點都不懷疑。
“看來通文館家規甚嚴吶!聖主還親自負責刑法?”
“做一方之主,自當萬事操勞。無規矩不成方圓,手下不听話當然就該收拾。想必大帥管教不良人,一定很辛苦吧?”
這一句話,像是點燃了導火索。
李昌平眼中已經隱隱有寒光繚繞了。
這李嗣源是在點他,明里說的是張子凡,實則是暗指他沒規矩,該收拾。明里說自己是一方之主,實則暗指他身份低微,不配跟他站一起。
隨即也是皮笑肉不笑的說道︰“大帥操不操勞我不知道。但大帥的命令,不良人可沒有不听的。這與通文館或許略有不同吧?”
兩人說話綿里藏針,看似都是笑臉相迎,一片落葉卻在兩人中間無風自起,打著旋渦跳舞。
他們都有致對方于死地的心,一旦其中有一方露出破綻,另一方都會瞬間出手。
僵持片刻,看到李嗣源依舊笑意吟吟,未露破綻,李昌平在心中暗罵。
偽君子!
與此同時,另一邊的李嗣源也在心中吐槽。
笑面虎!
而就在兩人互相都僵持不下的時候,卻是李茂貞快走幾步,站到兩人中間。
“兩位,我們尚有要事做,就不必在此敘舊了吧?”
“哼!”
听到此話,李昌平和李嗣源同時冷哼一聲,轉過身子,其間的氣氛也隨之打破。
“既然如此,那就請歧王帶路吧。”
說著帶路,李嗣源卻是一馬當先,做起了領頭羊。
李昌平等一眾也不介意,默默跟在其身後。
看著李嗣源背影,他心中暗暗發狠。
這可是生死大敵,晉地有太行險阻,進可攻取中原,退可封閉自守,一樣是靠近漠北,一樣的民風彪悍。
兵多將廣,而且還是李唐龍興之地。
加之其表象仁義在外,陰狠藏其心中。
論及天時地利人和。
這天下除了朱氏父子之外,最有可能統一的,確實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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